「今日本來是個好日子,皇上大壽,又為咱們賜了婚,哪知道偏偏冒出個什麼‘興國龍脈’,皇上這一高興可好,直接將她賜給你了。到底是她嫁還是我嫁?為什麼我的好日子,偏偏要有人來給我搶?現在你可好,你非但不安慰我,還凶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現在很困,很累,我要回繡梅館睡覺,今天晚上不管跟你說了什麼胡話你都別怨我,因為我明天醒來就不會記得了。」余香一抹眼淚,徑自走向了繡梅館,將太子撇在身後。
她之所以敢這麼放肆,是因為她知道太子舍不得真的生她的氣,舍不得再罰她,所以在她這麼難受的時候,就準她放肆一回吧。
太子听見這些話,又見她一如當年說走就走,便也抬起腿,跟上她的步伐。
「你跟著我做什麼?你回你的寢宮睡覺去,再不濟,你去關雎殿,去玉荷館,有的是人等著你=.==。」余香見太子跟著自己,心里是開心的,嘴上卻還不饒人。
待走到繡梅館門口,余香又將太子攔在門外,太子問她道︰「你讓不讓本宮進去?」
「不讓。」余香用袖子把眼淚抹干,然後跟太子殿下瞪眼楮。
「反了你了,現在還敢跟本宮叫板。本宮再問你一遍,讓不讓我進去?」太子作勢要生氣,等著余香的反應。他捉模著,如果余香今晚上真不讓自己進門,那自己索性就在這門口等一夜了,待一會達公公來尋自己的時候,讓他去抱床被褥來,還真就跟這丫頭耗到底了。
余香想了一會,她又怕太子真的生氣,不理她了。想起之前八日的分別,她決定,退步。
反正沒什麼大事嘛,只不過是今天晚上心情不太好,太子是太陽,抱著他睡一夜不就好了麼。
「你進來吧,我大人大量,原諒你好了。」余香退後一步,給太子騰出地方,讓他進門。
「你當本宮是什麼人?你說讓本宮進,本宮便進;你說不讓本宮進,本宮便不進?這儲宮到底是你家的,還是我家的?」太子依舊板著臉,沒有笑模樣。
余香「嘿嘿」一笑,道︰「咱們不是一家的麼,分什麼你我?」
看見她那一副佔了便宜的模樣,太子沒忍住,笑出聲來,上前一步直接將余香橫抱起來,道︰「說得對,不分你我,你下次若是再敢跟本宮生氣,當真就是你跟自己過不去了。」
余香將頭埋在太子懷里偷笑,這人身上真的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你只需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就安心。你只需听到他的話,就開心。是了,就是這樣一個人,能夠帶給你所有的歡樂跟幸福,別的磨難在此刻都不再是問題。
「天寧,今天二弟的舉動讓你不舒服了是嗎?你不希望父皇將那女人賜給我?」太子將余香抱到床榻旁放下,而後又坐在她身邊道。
余香點頭,拉著太子的手,一副充滿佔有欲的模樣,「若是今日皇上將我賜給二皇子,你會是什麼心情?自然不會開心,我愛的男子,做什麼要跟別的女人分享?還什麼龍脈,我呸。」
「誰是你的?明明你是我的。」
「對對對」,余香肯定了太子的說法,又偷笑著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是你的。」
「今日壽宴上父皇的話你听到了沒有?他要你早日誕下龍孫,這可是聖旨,不可違抗。」太子壞笑著將手伸向了余香的中衣。
余香一听這話,「呀」了一下,道︰「糟糕,我一個不小心抗旨了。」
太子狐疑地看向余香,「你抗什麼旨了?」
「我可能沒听皇上的話,不等下旨,先懷上了。」余香抬頭笑,一臉幸福的模樣。
太子像是听錯了,不可置信道︰「懷上了?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這個月的月信晚了六七日了,我身子又總是覺得困乏,所以猜測著,是不是懷上了?」余香努力搜腸刮肚,思索著當年在醫書上看到有關女子懷孕時候的癥狀,希望自己不要露出馬腳才好。
太子大喜,低頭在余香唇上吻了一口,一時間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明日一早,我要宣太醫好好來給你瞧瞧,我簡直是太開心了。天寧,謝謝你,這真是我此生得到最好的禮物。」
余香的嘴向上翹著,可是眼神卻黯淡下來,太子這麼開心,自己真的要欺騙他嗎?可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還有太醫,顯然是沒有時間等待周子歡去買通太醫署了,一切只能看造化,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天寧,你明日便不要住在這繡梅館了,地處偏僻,又沒人照料。你搬到我的正殿去住,奴才多,使喚起來也方便。」太子說完這話,又在心里盤算著,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要不要去問問安貴妃,她當年懷浩兒的時候都有什麼反應,應該多吃些什麼好?
余香搖頭,拒絕了太子的好意。「這繡梅館我早就住慣了,我覺得挺好,我這才剛懷上,行走也方便,不需人伺候。況且你不是說過,這地方原來是你母妃居住的嗎?現在我住在這兒,冥冥之中就好似有她保佑我一般。她的孫兒呢,她看到也會高興。」
「若是我母妃還在世,必然覺得我娶了個好媳婦。」太子將余香攔在懷里,小心翼翼,如同呵護珍寶。「你若是怕搬過去不方便,明日我就撥幾個宮侍過來伺候你,將你自己留在這兒,你又整日毛手毛腳的,我可不放心。」
「太子殿下,明日孟良娣就要行刑了。」余香忽然提起了這件事,將太子喜悅的念頭一下子沖散了大半。
太子動了動唇,又道︰「是她自找的。」
「車裂之刑,五馬分尸。縱然孟良娣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要傷其性命,這責罰是不是也未免太狠了些?」余香說的一臉認真。什麼是車裂?就是將人的頭顱和四肢分別綁在五輛馬車上,在這馬車之上分別套上馬匹,有人將馬匹趕往不同的方向,將人活活拉開,分身而死。這宮內酷刑到底有多少種,余香不得而知。但她能夠猜測得到,但從漢元帝下旨時的表情來看,這不會是唯一的一種,也不會是最殘酷的一種。
「父皇下旨,她必死無疑,縱然這刑法過于殘酷,可也沒有人能夠改變父皇的旨意。」是孟良娣招惹父皇在先,並不能就此說父皇是一代暴君。相比起歷史上的其他皇帝,其實很多時候父皇已經仁至義盡了。但說心里話,這樣的酷刑,他也看不下去。
余香拉住太子的手,輕聲道︰「太子殿下,你我心知肚明,這樣的刑法並不合乎三綱五常,凶殘至極。所以你有一日登上皇位,不要再使用這些殘酷的刑法,可好?一位皇帝,當以明智而讓人信服,而非殘暴。現今皇上已經為我們賜婚,我也懷上了孩子,你便該擔當起責任。無論是家,還是國。你不小了,該去朝堂之上結識眾人,不能等到有朝一日,真待你榮登大統,你卻不知堂下百官姓甚名誰,性情幾何,豈不是貽笑大方?」
「父皇不會準我參政,他心里怕是一直都在猶豫這個太子之位是否該給我吧?」太子嘆了口氣,並不曾覺得余香的話有哪里不對,更不覺得後宮干政實乃大忌。
「皇上不提,你可以提啊。皇上日理萬機,那麼忙碌,怎麼會事無巨細,照料到一切呢?你身為太子,乃是一朝儲君,其責任和義務就是幫助皇上排憂解難,共同完成國家大事啊。所以這頭一件,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于公,你是皇位的繼承人;于似,你是皇上的長子。所以你參政,名正言順,又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呢?」只有太子參政,才能掌權。到了那時,她若是再想讓太子幫周子歡解除足禁,便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要成為萬人之上的人,現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太子得到實權。當她嫁的男人成為了萬人之上的人,那屆時她站在他身旁,不就也抬高了身份嗎?更何況,他身為皇子,又是如此仁善的性格,若是最終得不到皇位,怕是必死無疑。所以,她愛他,就一定要幫他爭來一切,守住一切。
太子點點頭,沒說話。這不是一件小事,他還需從長計議。起碼要在他跟余香的大婚之後,才能去跟父皇是否準許自己參政。
「太子殿下,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余香忽然扭過頭,直視太子的臉。
「你說,是何事?」
余香頓了頓道︰「雖然皇上下旨要將孟良娣行以車裂之刑,卻沒有說是活時行刑還是死時行刑,你跟她好歹同床共枕,也為夫妻,別讓她承受那麼大的痛苦死去吧。你暗中派人為她下杯毒酒,而後再行刑,她便會少承受一些痛苦。如果結果是一樣的,那何必給她一個那麼痛苦的過程?」余香乞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