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杰看著她顫抖卻明艷的笑,竟也跟著笑了,只是笑的悲涼,他曾想過自己有萬千種死法,卻沒有想到會這樣結束自己並不完美的一生。
此刻他忽然體會到了司徒少南對自己的恨為何會那麼濃烈,讓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自己。
死在愛人手上和親手殺了愛人應該是一樣的痛吧。
其實呂杰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痛,如果可以選擇,被殺會比獨自一人抱著那種痛走過余生要幸福太多。
呂杰胸口處涌出的鮮血順著他的身體滴到地上,蜿蜒著爬向了坤莉的腳下,這就是心碎的感覺,雖然這一槍並沒有正好擊中他的心髒,讓他可以有這短短的幾分鐘來將她最後凝視,也是一種幸福。
下輩子,他絕不會在動心了,真特麼的疼。
就在呂杰支撐不住緩緩倒地的瞬間,坤莉急忙接住他的身體,沒有讓他摔倒,而是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將他靠在自己的懷里。
呂杰本來想要掙扎推開他,但已經透支的生命力,已經讓他無能為力了。
蠕動的唇瓣被殷紅的血染紅,晶瑩剔透。
坤莉還是保持著剛才的笑,將唇吻上了他的耳垂,蒼白無血色的唇瓣微微蠕動,呂杰的瞳孔瞬間放大,只是彌留之際他以無力在看她一眼,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呂杰的雙眼都睜得很大。望著頭頂的蒼穹,只是眼角緩緩流出的一滴晶瑩的液體是他唯一想表達的東西。
坤莉將額頭抵在呂杰漸漸失去溫度的面頰上。緩緩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傳說打在這里不會太痛苦
砰!!!
失去所有力氣,怔愣在原地的司徒讓少南被這一聲突兀的槍聲驚得渾身一抖,她猛的清醒過來,急忙奔向前方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金一鳴。
司徒少南手足無措的顫抖著緩緩俯,看著金一鳴身下混著灰塵蔓延的鮮血時,呼吸一滯。
他頭偏向另一側,就在他臉朝向的地方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石頭上沾染著血跡。
司徒少南強迫自己鎮定。查看他的情況。
那一槍只打在了他的小腿上,而會昏迷,應該是倒地時,頭踫到了石頭上導致的。
也是。空曠的碼頭上怎麼會有一個這麼突兀的石頭在這。
司徒少南急忙查看他頭部的傷情。還好。不幸中的萬幸,沒有生命危險。
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于放松,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大腦一陣陣嗡嗡的響,天知道,槍響的那一刻她是多麼的害怕,那是無法形容的恐懼,足以讓她窒息——
兩天後,
C國某軍區醫院
九樓手術室外的走廊里,一聲清脆的耳光顯得格外響亮。
司徒少南半邊臉瞬間就火辣辣的,隱藏在有些褪了色的迷彩下面紅腫了起來,一身迷彩作戰服,風塵僕僕的站在那里,低垂眼眸,不敢去看在她面前幾位長輩。
母親梁雲握著胸口,靠在父親司徒文的懷里,剛才打的那一巴掌,就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
爺爺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術室的門發呆。公公金有成一直在安慰著情緒激動的婆婆陸琴婉。
那邊的事情她都交給了曲浩則,第一時間帶著金一鳴趕回了C國,兩天的路途奔波,雖有醫護人員一路照顧,金一鳴卻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與此同時她不能再瞞著家里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相瞞也瞞不住。
所以,早早等在這里的長輩看到滿身傷痕昏迷不醒的金一鳴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婆婆激動的昏厥了過去。
爺爺也因血壓飆升掛了點滴,這才好一點,就守在了手術室外,任誰怎麼勸都不回去休息。
公公金有成則一直安慰著妻子和父親,沒有說什麼。
司徒文雖然心疼女兒,但又不好說什麼,所以也選擇了沉默。
隨後趕來的白羽和鄭沫對于這個氣氛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因為他們還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鄭沫輕輕的拉起司徒少南的手,被她冰冷的溫度蟄了一下似的,秀眉一蹙,「少南,你沒事吧?」
司徒少南遲疑了幾秒,才慢慢的搖了搖頭。她很好,母親的這一記耳光讓她的心舒緩了一些。
對于這件事本質上她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但畢竟帶來了這麼嚴重的後果,她不會後悔自己做的事,但卻會承擔下來所有的責任,長輩們所有的責備,她都接受,無條件的接受。
等到金一鳴醒來以後,會有什麼要的選擇她也都會接受,這是她唯一可以彌補的,雖然這麼做並不能挽回給金一鳴和長輩們造成的傷害。
漸漸恢復平靜的陸琴婉,沉著臉緩緩走到司徒少南對面,微微紅腫的眼楮還有殘留的淚水,看著只有在電視上才會見到的特種兵裝束的兒媳,幾度哽咽。
唇瓣都帶著顫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想要揚起來,可是卻終究辦不到,不是她不氣司徒少南,是她認為沒有必要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在扇她幾個耳光也改變不了什麼。
司徒少南從沒見過這樣的陸琴婉,此刻她的神色超乎尋常的冷靜,沒有想母親梁雲那樣上來就給自己一個耳光,可是就是婆婆的這份平靜,讓司徒少南的心忐忑的跳動,她到希望她可以將心中的怒氣釋放出來,哪怕是打她罵她都好,只是不要這樣無所表示的好。
良久,所有人都看著陸琴婉,金有成害怕妻子因為情緒激動做出什麼不和身份的舉動,便站到了她的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先不要說什麼了。
畢竟現在兒子還在手術室里,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現在追究司徒少南也沒有意義,更何況,有些事不是他們能辨的明白的,還是要他們自己來做決定,如果一鳴對此沒有介懷,那他們這些長輩也就沒有理由插手他們之間事。
陸琴婉沒有理會丈夫的暗示。沉默的良久,她終于開口,只是語氣也超乎尋常的冷靜。
「你也累了,回去吧,這里就不要再來了,我想一鳴也不想看到你。」
聞言,司徒少南的心一顫,「媽,我」
陸琴婉抬手打斷了司徒少南即將出口的話,「別再叫我媽了,回去準備材料,把手續辦了吧。這段婚姻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只怕到時候我們一鳴」最後那就話陸琴婉沒有說,相信司徒少南明白。
司徒少南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沒有血色,這個結果在她的預料中,只是沒有想到當真的從金家人口中听到這個結果時,她的第一想法是抗拒。
她不想那樣做,至少要他親口說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