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表情舒展開來,戚子風揚也松口氣,接著道︰「後來我查到,醉香樓並非全軍覆沒,賈銘還有一個義弟,名賈鋒,那日廢墟中的尸體里並未找到他,也就意味著,他逃過一死,眼見哥哥喪命,恐怕這個賈鋒不會善罷甘休,會伺機報復。」
這簡直是個噩耗!
青墨心一涼,頓時沒了主意。
忽地手上一暖,青墨抬頭,見戚子風揚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在你身邊,那群人,傷不到你。」
他的眸子中閃著光,確實給青墨極大的安慰,可……
青墨如今心里還惦記著安粼光的事,如何向戚子風揚開口,讓他幫助自己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的諸多狀況,已經超出青墨的能力範圍。
氣氛突然很是凝重。
戚子風揚見青墨臉色煞白,忙換了個輕松的語調,笑著道︰「今日特地把你約來,不是為了說這些煩心事,其實,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青墨嘴角勉強扯出個笑,只為配合戚子風揚,「請我幫忙,這四字未免太過嚴重,我一個小女子哪里幫得上什麼忙,戚公子盡管說便是。」
戚子風揚素來心氣高傲,求人之事確是第一次,往常讓人幫忙皆是命令之姿,他抬起茶杯,緩緩喝盡一壺茶後,才開口道︰「是這樣,我有一朋友,也是江湖之人,不久前去了一趟異域,不知染上了何種病,回來後常日昏昏欲睡,太陽一曬皮膚便潰爛,終日只能呆于屋內,見不得光,尋過很多大夫皆無法,偏偏這病會傳染,如今他家人全都染上,實在沒了辦法。」
听著他的描述,青墨心里一緊,憐惜般的皺眉,「那就真的無藥可治嗎?」。
「也並非無藥可治,」戚子風揚搖搖頭,接著講述,「也是他命不該絕,偶然間遇見一江湖郎中,看過病情後,給了他一副偏方,說是按照方子上的藥喝上十副,不日便能痊愈,可郎中給的方子中的藥材皆是極難尋得之藥,在南浦很是少見,十副不是小數目,他又是舉家患病,要能集齊這幾味藥,大概比要了他的命還困難……」
說到這,戚子風揚苦笑一聲,停了下來。
「那……」青墨已從這番話中猜到幾分,「戚公子的意思是,想讓我幫忙尋得這些藥?」
戚子風揚長嘆一口氣,「安氏世代做藥材生意,在這方面定要比我人脈廣得多,或許……能有辦法,青墨,若是能幫得上忙,還得請你多費心。」
他將一副方子交到青墨手中,上頭數十味藥,青墨認識的不超過一只手的數量,看來的確是相當稀有。
不知為何,提到異域,青墨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她幾乎月兌口而出,「你那位朋友,去的可是天齊國?」
戚子風揚驚得神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方才這一問題問的太過沖動,青墨有些後悔,連忙將茶杯舉起喝了一口,試圖擋住自己的臉,支支吾吾道︰「我也是猜的罷了……安府的生意我向來不太清楚,不過……盡力幫忙去找找看……戚公子放心……」
茶涼了,香氣也散了很多,突然靜下來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僵。
青墨還疑惑在天齊國這件事上,世間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嗎?
今日戚子風揚這番話,究竟有何深意?
青墨後背一寒,她搖了搖頭,提醒自己不要多想,戚子風揚怎可能如此了事如神。
「謝謝。」戚子風揚將這兩字咬得很重,突然多了幾分客套之感。
人情的相欠最易讓人心疏離,青墨不願這樣,想了想,索性將那個心底的結提前道出,也省得自己猜測亂了陣腳。
「戚公子,我會盡力將這幾味藥尋齊,若是……若是將來我有需要麻煩戚公子幫忙的地方……」
青墨欲言又止,神色有幾分無奈。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有需要的盡管告訴我。」
一來二去,如此的客套與生疏,愈發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一時竟無語。
面對著青墨稍有些局促的臉,戚子風揚眼神閃爍,迅速在腦海中將接下來的計劃整理成冊,將方才嚴肅的神情轉為微笑,道︰「你看,許久未見,我竟一開口便讓你覺得沉重了,是我的錯,還沒問問你,最近好不好。」
好不好?
這三個字倒勾起青墨的思緒,最近的安府混亂不堪,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她也說不上來。
便笑笑,「還算好,只是你毫無音訊的離開,讓我有些擔心,今日又讓一個陌生人給我報信,我還恐里頭有詐,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你未免太看得起我的膽量了,若是我今日有所懷疑不听那人的指示,你豈不是見不到我,白白在這竹林內浪費時間了嗎?」。
戚子風揚眼神定于茶葉之上,略一思索後,道︰「今日報信之人是我好友,名高邑,此人武功高強,與我算得上生死之交,若是以後有急事又無法找到你,你可以找他,他就住在漠城東林山腳下。」
在青墨眼中,戚子風揚一直是閑雲野鶴,真實身份是個謎,身邊好友眾多各個是高手,越是這樣,青墨便越是懷疑,眼前這人,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是背負深仇大恨不可輕易言說,還是……他的真實身份本就是個雷?
這個念頭一出,青墨又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定定神,試探般的問︰「戚公子,你宮中那位好友,最近可曾與你見過面?」
這一問題目的性實在太強,明顯的幾乎就像拿刀直接架在脖子上說︰「把秘密交出來。」
戚子風揚卻漫不經心,「宮里規矩多,他一時半會兒恐怕出不來。」
不動聲色,不留破綻,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是恰到好處的自然。
青墨發覺不出什麼,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心中生疑,但又怕自己太過好奇,反而丟了分寸,引得戚子風揚起了防備心,那再想要打探些什麼,恐怕便沒有那麼容易了。
她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明明想把戚子風揚當做可信賴之人,甚至可托付之人,可為何……現在反而對他起了疑心呢?難道自己真的經歷太多後,變得不願意相信人了嗎?
青墨盯著戚子風揚發愣,眼里全是迷茫。
戚子風揚臉色微淡了些,「我會繼續追查賈鋒之事,你在安府也當提高警惕,若有急事,便去找高邑,他會幫你。」
這是一步冒險的棋,高邑一旦和青墨扯上聯系,便容易與縛靈聯手,這兩人一旦起了邪念,那定是一大不好對付的危機。
可戚子風揚並不怕,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高邑與縛靈身體里都被下過藥,高邑是聰明之人,想要活命,就必須听話。
局勢變得越來越復雜,越來越不可控。
看著青墨離開之時,戚子風揚眼里霧蒙蒙一片,在他最初的計劃中,本只是想得知地圖的下落,直接強攻,不曾想,遇到青墨後,一切突生變數,到了今日這樣的地步,再想直截了當執行計劃,變得困難重重。
而且……面對青墨,他早已下不了手。
青墨說得對,自己本不是輕薄之人,方才見面時做出那樣的舉動,全是出于無奈,若要上場拼個你死我活,戚子風揚絕對眼楮都不眨分毫,可要論如何將一個女子之心牢牢栓于自己身上,他無從下手,不知所措。
方才那一計,已耗盡他所有力氣。
屋外的陽光穿堂而過,坐在屋內仍覺得有一絲涼意寒入骨。
茗薇與縛靈並排坐著,相顧無語,各懷心事。
茗薇不停將目光放出去,焦急的等著青墨回來,她始終擔心,青墨孤身一人前往,若是遭遇什麼意外,那自己真真是成了千古罪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縛靈呢,一方面希望青墨順利找到戚子風揚,與他見面,這樣一來,青璉才可能相信自己方才偷偷報信確是報的實情,能從青璉那里得到暫時的放松,是縛靈當下最大的奢望。
可另一方面,縛靈心中也是糾結的,她不希望青墨真的被青璉抓到把柄,希望青墨能平平安安去做一切自己想做之事。
心頭站著一個黑人一個白人,他們手中的弓箭不長眼,朝四面八方毫無套路的射去,不知誰會先被亂箭射死,贏得勝利。
就連縛靈,也操控不了心底糾結的魔。
時間不長,算起來不到兩個時辰,若是泡壺茶,大概還喝不到茶葉完全泡開。
可在茗薇和縛靈心中,這等待中的兩個時辰,漫長的像經歷了兩個世紀。
青墨回府時,步履輕快,不慌不忙,面色溫和的如同故意欣賞一路的風景,就連進到安府中後,也保持著如此平和的心態。
只是在經過青璉廂房時,她放緩了腳步,豎起耳朵听了听里頭的動靜。
安靜,靜得如同無人居住。
在青璉這里,越是平靜的氛圍越是暗示中一種不平凡,就如同海嘯來臨前的波瀾不驚。
青墨深知這一點,早已做好迎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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