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將所有事宜交代完,朝外頭謹慎的看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後,大步朝外走,很快便出了安府大門,離開視線外。
縛靈站在門後,眼看著青墨走遠,她有了主意。
而這時,茗薇正轉身準備回屋,還在愣神的縛靈嚇了一跳,朝後退了一步,門後的位置本就狹小,這一退,踫倒一個落地花瓶,眼看便是驚人的落地聲,縛靈不知哪來的膽量,突然腦袋轉的飛快,俯身去接住。
她幾乎整個人躺倒在地,總算讓花瓶安然無恙的落入懷中,雖說她發出的動靜並不小,但比起花瓶落地,確是安穩的多。
縛靈長松一口氣,卻不敢動彈,任憑那龐大的花瓶壓在自己胸口,也不敢輕舉妄動。
茗薇就在門前,只要稍稍往前走一步,便會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縛靈。
可她恰好停在那里,听得門ˋ後的動靜,嘴角露出一個不易覺察的笑容,頓了幾秒後,轉身同樣出了門。
屋內只剩下驚嚇到一身冷汗的縛靈。
她仍舊不敢動彈,保持著這個艱難的姿勢直到確定眼下再無危險後,終于從地上爬起,將花瓶放回原處。
這幾個簡單動作,已讓她精疲力盡,背後整個濕透。
周圍似乎彌漫著無數心跳聲,在這空無一人的屋內愈發顯得驚心動魄,仿佛災難會隨時從天而降。
縛靈大口大口喘著氣,原地呆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一直未等到茗薇歸來,她終于鼓起勇氣朝外走。
外頭同樣空無一人。
一直驚魂未定的縛靈,終于在這一刻回過神來,她盯住遠處一點,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朝那邊跑去。
經過一座假山一個拐角,縛靈進了青璉的房間。
就在青璉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茗薇從樹蔭後走出,嘴角揚了揚,果然,一切都如青墨預料的那樣,照她的猜測一點點發展著,不差分毫。
之後的一切,也與青墨猜測的一模一樣。
不到半柱香時間,縛靈走出青璉房間,裝作什麼都未發生過的樣子,快步離開。
緊跟在其後,青璉也出了屋,她走向的是大門的方向。
果然,青璉接到縛靈的通風報信,已經開始行動。
方才那一切都是青墨部下的煙霧彈,假裝要去找戚子風揚,讓縛靈听到,給青璉報信後,青璉定會跟蹤青墨,去查她與戚子風揚之事,昨日在去往西楚河的路上,青墨便察覺到有人跟蹤,她當機立斷,利用地形優勢繞開,才終得以月兌身。
她不只猜到了事情發展的經過,更是模透青璉的內心,東林山位置偏僻,比西楚河更是險惡。
青墨清楚的了解,青璉膽小,斷不會自己一人前往東林山,她會去找信任之人,而這個最好的人選,無疑是她心中那個唯一的英雄。
本以為自己做好牢籠將對手鎖在里頭,卻不想,這牢籠也只是對手設下的陷進中的一部分。
環環相扣,只有站在頂端之人,才是勝者。
如今一切皆無定論,無人知曉究竟誰勝誰敗。
唯有小心翼翼,方可步步為營。
青璉剛離開視線外,茗薇立即毫不猶豫的跟上,她要去探個究竟。
剛踏出安府大門,身後突然一緊,像是被何物拉住,茗薇身子歪了歪,眼神還盯著前邊,生怕將青璉跟丟。
本以為是被門口的樹枝掛住,茗薇沒回頭,伸手扯了扯衣角,用力想扯回,也顧不上會不會將衣服扯壞。
可用力了好一會兒仍舊無用,身後那個力量似乎還大了些。
沒等茗薇回頭,已經有人說話,「茗薇姐,你偷偷模模的干嘛呢?」
這聲音一出,茗薇心里暗叫一聲不好,這個百里怎麼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呢,如此一來,今日的計劃豈不是要受影響?
沒空和他多解釋,青璉的身影已越來越小,若是再耽擱,恐怕會跟丟,茗薇已邁步開始往前走,大聲說了句,「你先回去,我有急事,你別跟著。」
以百里的脾氣,怎可能乖乖听話,他順著茗薇的眼神看出去,見到青璉那個模糊的背影,已經被勾起強烈的好奇心,甚至比茗薇還著急著想看到點什麼,那一定有趣極了!
日頭漸高,有些刺眼。
茗薇一方面不願將百里卷入,一方面又無心想別的說辭解釋,只忙著跟上青璉,顧不上管百里是否也跟在後頭,慌亂中當真是左右為難。
偏偏百里還在一旁不依不休,「茗薇姐,你到底在計劃什麼?有何事不能光明正大去講,非要這麼偷偷模模跟在後頭,難道是大小姐又欺負阿墨了?」
他自己嚇唬自己,精神一震,右手握成一個拳頭,似乎早已做好隨時與人開戰的準備。
「閉嘴!」茗薇突然怒罵,聲音之嚴厲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仿佛真的很是生氣。
百里頓時噤聲,不敢多言。
可他的步子卻沒有慢下來,緊緊跟著茗薇。
兩人穿過集市,一會兒藏于商鋪門後,一會兒躲在拐角死角下,一路時快時慢,總算跟到青璉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間不高的木屋,藏于幾顆槐樹的陰影下,僅露出屋頂一角,遠處看去破敗極了,與安府大宅簡直無法比擬,這里就如同貧民窟,隱約還能感到撲面而來的怨氣,對這世界待人不公的怨念之姿。
茗薇停住腳步,看著青璉走進去,她的心噗的一跳,青璉向來自視甚高,多少富家公子都不曾放在眼里,本以為她的意中人,定也是高高在上珠寶纏身,可為何……她竟肯放段,走入這樣一個荒涼貧窮的地方。
一個懷抱的溫存,當真敵得過萬千金銀富貴的誘惑嗎?
茗薇頓時,有些懵了。
身後的百里更是疑惑,眉尖緊蹙,生生扭成個八字,「這里……怎麼如此眼熟呢?」
這話倒引起茗薇的注意,回頭看他,「眼熟?怎可能眼熟,你看錯了吧。」
「不,真的眼熟,」百里垂眸,仔細回憶著眼前這場景究竟是不是夢中所見。
說話中,青璉已從方才進去那扇門又走了出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距離雖遠,茗薇仍能感覺到,那人高大硬朗,卻像是不俗之才,看來青璉會與他相守,並非沒有道理。
「我知道了!」
百里突然大叫,將茗薇嚇得差點跌倒,怒罵他一句,「你干什麼!想將我倆一同暴露嗎!」
面對這一句罵聲,百里眼里卻閃著興奮的光,毫不在意的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個男子名叫樊正欽,這個樊家之前與安老爺有生意上的往來,我跟著爹爹來收過幾次帳,怪不得有些眼熟。」
安府生意上的事情,茗薇一概不知,雖當下百里說的篤定,她還是覺得疑惑,忍不住問了一句,「當真?你記得可真切?莫不是接觸的人多,記錯了吧?」
百里笑著擺擺手,「我這記憶力茗薇姐還不放心嗎,雖然接觸的人是多,可樊家比較特殊,他的賬款拖欠了很久,我和爹爹光上門就上過數次,斷不會記錯,再者,有一次安老爺宴請賓客,樊正欽也代表樊家出席了,茗薇姐不記得了嗎?」。
他這一提起,茗薇隱約還真覺得有些印象,不過那已經是一年以前的事情,模模糊糊她並不敢確定。
她的表情糾結,些許興奮中夾雜著深深的擔憂,仿佛有什麼事情是她心心念念想查到的,卻又害怕面對那個調查後得出的真相。
百里忍不住問︰「茗薇姐,大小姐和這個樊正欽有何關系?你今日為何要跟蹤她?」
被他一提起,茗薇這才驚醒,想起自己當下是在跟蹤人家,並不光彩。
她眼神突的變得清明,對百里說︰「走,咱們回府細談。」
既已知道那個男子的身份,往後的事情便容易得多,只是事關重大,得精心計劃,小心行事才行。
來到安府數月,燭燈冷壁,烈日寒風,偶爾熱鬧,偶爾冷清,偶然一團和氣,偶然步步都是陷阱。
青墨覺得,自己這段日子所經歷的,簡直比穿越前那三十年的人生還要復雜和精彩。
人心只有那麼大,學得會熱情與冷漠,守得住寂寞與荒涼,卻裝不盡世間沉浮,如此漸燃漸滅,層層疊疊,何時才是盡頭啊……
青墨當真覺得乏了。
方才為了讓縛靈相信自己真的出門去與戚子風揚赴約,青墨便沒再回頭,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著,腦子中想了很多事,竟不知不覺走入一片完全陌生的地界。
同樣是集市,卻比安府所在之處冷清不少。
青墨走著走著,听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她停下腳步,揉了揉肚子,一天沒吃東西,肚子已經在呼叫著表示抗議,不遠處便是面館,那香氣直往青墨鼻子里鑽,她舌忝舌忝嘴唇,心里暗暗想,再怎麼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反正身上也帶著錢,就應該去大吃特吃一番!
主意打定,青墨快步朝面館走去。
那小二無比熱情,甩著抹布招呼著,「小姐里邊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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