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漸晚,風吹樹林帶起陣陣喧囂。
雜草遮住眼前的視線,那亂哄哄的聲響也蒙蔽耳朵,分辨不出哪里是危險,哪里能安全。
果然,傳說中土匪強盜最喜歡光顧的西楚河,當真是一副黑派的模樣。
青墨竟也不覺得怕。
只是眼看河面遠處有幾點未化的冰霜,閃爍如星光。
仿佛只是一瞬間,這安穩平和的畫面一秒被打破。
身後急促沉重的馬蹄聲飛奔而來,穿透漸黑的天際,刺破樹林河面的平穩,揚起漫天塵埃與恐慌。
青墨剛一轉身,那為首的高頭大馬已至眼前,馬上一男子面色猙獰,揮手揚鞭,那馬蹄便如上了發條一般,轟轟朝青墨碾來。
青墨反應極快,巧妙一個轉身,成功躲過馬鞭與馬蹄的侵襲。
可她的身手畢竟敵不][].[].[]過對手那快如流星的招式,不過一個喘息的時間,對面那人已下馬,朝著青墨撲來。
那身形似乎有些眼熟,情急之下青墨也沒有心思去回憶自己與此人究竟有何仇恨,只用力大喊,「在這偏僻之地與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爭斗,你算什麼男人!」
此招竟然有效,那男人一愣,執劍之手頓了下來,臉上一陣冷笑,「手無寸鐵?哈哈,這天下正是被如你這類手無寸鐵卻歹毒蛇蠍的女子給攪得不得安寧,今日我取下你的頭顱,既是給我哥哥報仇,也是為天下人討一個公道!拿命來!」
這一聲說的干脆,聲如洪鐘,青墨一愣,覺得這言語有幾分耳熟,卻想不起來來人究竟是誰。
那男人的動作極快,方才那一招被躲過後,更是有了變本加厲之勢,手朝前方一伸,那內力便朝青墨的雙肩壓了過來,隔空被定在那里。
只要再耽擱一秒,男人便會得手,青墨再無反抗之機。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青墨腦海中一個信念閃過,不知為何竟如突然清醒般,見著眼前沖來的人影,她腳下一動,朝後退去。
那快速後退的步伐,與洶涌而來的殺氣拉開一絲距離,卻仍舊在危險範圍內。
這西楚河地界不大,除了一片茂密的林子外,只剩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河。
這是漠城的生命河,數萬百姓都靠它而活。
青墨退無可退,四周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無人煙,即便是呼救恐怕也是無濟于事。
怎麼辦,依目前這個陣勢,不到半分鐘,那男人的劍便會刺來,當真要命喪于此嗎?
青墨不甘心,不,一定不能!
她腦子飛快轉動著,腳下也並未停下來,身後有寒意襲來,腳邊是長刺的樹枝,刮的她一陣疼痛。
突然,腳下一聲 嚓聲,那男子的劍已到了青墨眼前,青墨明顯的感覺到那人臉上的惡意,最後一步,她往後最後一步。
閉眼,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
就在這時,青墨只覺得身子一滑,朝後倒去。
方才腳下踩到的東西,已是阻擋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如今,她竟從樹林深處,生生退到了河邊,落入河內。
還在冬日,那西楚河早已結起冰渣,河水冰冷刺骨,剛一觸踫到青墨的皮膚,便讓她無法動彈。
鋪天蓋地的寒冷朝她涌來,她不停下墜,下墜,口鼻皆被這河水堵住,無法呼吸。
唯一可慶幸的是,那敵人也被這河擋在了另一個世界。
眼睜睜看著青墨落水,下沉到視線幾乎看不見的地方,他氣惱,狠狠將劍向下一插,那劍直入地下深處,劍柄搖晃。
「安青墨!別以為這樣就能逃得過,今日我非要取下你的人頭不可!」
這男人咬牙切齒,並未打算放棄。
就在他往前一躍準備跳下河中追殺青墨之時,他的身後突然飛來無數小石子,不大的體積,卻各個力量強大,比暗器還要準,朝他的後背,頭部襲來,那力量幾乎要把他沖撞跌倒。
「那個不開眼的竟敢偷襲老子!」他轉身,朝著身後大叫,這囂張的氣焰卻一秒衰弱下來,還未看清來人的全部樣貌,竟被嚇得軟了腿,甚至來不及拔出劍,便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邊走嘴里還邊念叨著,「今日算你們走運,等來日這仇一定雙倍討回!」
這人的武功已是非常厲害,可為何此刻被嚇成這幅模樣?
青墨已看不見听不見,整個人都被那冰冷的河水吞沒,眼神中的光芒盡散,方才發現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幻覺般。
她緩緩閉眼,再不掙扎。
一陣風將那湖面吹起漣漪,那已冰凍成冰的冰塊突然四碎。
正當青墨以為自己今日會命喪于此時,突然間,身子四周的涼水似乎起了變化,像是被劈開,留出一塊喘息的余地,她的手被人拉住,後背一陣溫熱襲來,將她整個身子托起。
可那份刺骨鑽心的涼還在涌來,青墨用盡全身力氣,終于睜眼看清眼前人。
她氣若游絲的喚了一聲,「戚公子。」
這三字已經耗費她所有力氣,下一秒,便暈了過去。
西楚河的四周仍浮動著不安的氣息,被夜色籠罩更是蒙上一層死寂。
戚子風揚是不怕的,人來殺人,鬼來擋鬼,他唯一擔心的,便是青墨的安危。
這里還是不宜久留,必須趕快離開。
冬日里的河水是涼入心骨的,在這西楚河中走一遭,不被溺死估計也會被凍死。
戚子風揚下水救起青墨,自己也跟著濕透了衣服,滴滴答答往下滴著水,那水滴剛一落地便結成冰渣,可見這夜間的溫度有多寒冷。
他將青墨打橫緊緊抱在懷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但顯然生效甚微,青墨的呼吸越來越淺,體溫也逐漸涼了下去,再耽擱,恐怕真會有生命危險。
這西楚河地處偏僻之地,距離集市還有很長一段路,即便戚子風揚輕功再高,回到燈火闌珊處時,也已是深夜。
打更的人剛走遠,那鑼鼓聲還在耳邊回響,街上人煙稀少,戚子風揚那快速的腳步聲似乎被放大了千百倍。
走了很久,終于見到一棟亮著燈的客棧。
青墨這幅模樣沒法回家,戚子風揚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思來想去,唯有客棧可住。
可這個時辰,街上的客棧不是打烊就是客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可住,卻是極盡簡陋。
戚子風揚生于皇宮卻也走遍江湖,對環境的要求向來不高,適應能力極強,他是無所謂,只是怕虧欠了青墨。
踏入那破舊漏風的大門,戚子風揚還有幾分猶豫,微微皺著眉。
沒想到,不僅他嫌這環境破舊,那客棧老板娘竟也對他冷眼相待。
還未等戚子風揚走進店去,客棧老板娘便聞聲而來。
她臉上帶笑,眉眼嫵媚,扭著腰肢走來,天氣雖冷,但她身上那衣物薄的幾乎透明,臉頰也不知是被凍得通紅還是那胭脂泛起的紅色光澤。
如此熱情的模樣卻在見到戚子風揚與青墨後,一秒變得冷漠。
上下打量一番,老板娘皺起了眉,「哎喲你們倆這是打哪來呀,當心弄髒我的店。」
說著,她又伸頭努力看清戚子風揚懷中青墨的模樣,眉頭皺的更是深,「是姑娘是死了還是快死了,別進了我的店讓我沾了晦氣。」
要是在平日,她這番態度必定會讓戚子風揚惱怒,一氣之下讓這店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可現下卻只能將那口氣生生咽下去。
戚子風揚定了定神,也不辯駁,將青墨的身子中心放到自己胸口,騰出一只手來。
一眨眼的功夫,一個金燦燦的金錠子便遞到了老板娘眼前。
她的眼神比那金子還要閃亮,這金子已經能抵得上她兩個月的收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這金子,老板娘的態度一秒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幾乎是諂媚的,撲向戚子風揚,撫著他的肩膀,軟聲細語道︰「公子有何要求盡管告訴我,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一定盡力幫公子。」
戚子風揚朝後退了半步,語氣冷漠如冰,「要一件最好的客房,再給我燒一盆熱水來。」
「就這點要求呀,公子和我不必客氣。」老板娘上前一步繼續糾纏,「我這里……還有別的服務,定能讓公子舒舒服服的。」
這番暗示簡直太過明顯。
戚子風揚已用盡最大的力氣去讓自己保持平靜,卻仍舊有一股怒氣竄上來。
「若是你再多嘴一句,那我便要收回定金了。」他的聲音嗡嗡直響。
在這耽擱的時間越長,青墨的生命便越是危險。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冷,戚子風揚身子打顫,听上去如咬牙切齒般牙根一陣響動。
老板娘見這人俊俏的臉上卻是這般陰冷,她也被嚇了一跳,不敢再放肆,連忙讓出一條路來,道︰「公子里邊請,二樓往東,熱水一會兒送到。」
這樓年久失修,木樓梯早已是搖搖晃晃,走在上頭像是隨時會墜落一般,可奇怪的是,戚子風揚一個大男人,還抱著一個女子,走在這樓梯上,竟能不發出一絲聲響。
可見此人輕功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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