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種情緒並發,戚子風揚用一個最快速的動作,將青墨一把拉入自己懷中,青墨肩上一層薄紗被他的大力扯落在地,只剩那衣服,隱約看得見肩膀,映入戚子風揚眼中,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這邊眼神如火,那邊的青墨則全程冷漠。
戚子風揚突然有些想笑,他放開青墨,直接從她手中拿過那個食盒,打開後見到里頭的玫瑰糕。
雖說已經冷透,但那香甜的氣息仍舊散發出來。
「若非專程來給我送吃的,僅是路過的話,那便說說你的目的吧。」戚子風揚盯著那玫瑰糕,沒有看她,似乎是在逃避。
他不敢看此刻青墨的表情,怕看到憤怒,或是漠然。
青墨果真是漠然的,淡淡道,「今日我去了勤政殿,與大皇子殿下聊了許多,我也終于了解,原來他當真是個胸懷天下,善良大度之人,未來不論是做太子亦或是皇上,都將會是天下蒼生的福分吧。」
這話說的多麼嚇人,將千式離捧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尤其是在戚子風揚面前。
青墨明知戚子風揚心中惦記的一直是那個皇位,她竟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分明句句帶刺,刀刀刺入戚子風揚的心。
這是戚子風揚最無法忍住的重擊,即便眼前站著的是青墨,他胸口那股怒氣也隱隱藏不住。
青墨發現了他的變化,更是覺得有意思,口中輕哼出一聲冷笑,抬頭看向他,「怎麼,我與大皇子殿下相處甚歡,這不正式你想要的嗎?我拼命努力著去達到你的要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進展,你看上去為何如此不悅?莫不是我哪里做的還不夠好?」
戚子風揚一聲苦笑,心中的無奈勝過生氣。
最近二人都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只要見面,必定會爭吵,避讓不及。
「青墨……」戚子風揚嗓子啞啞的,那神色與語氣倒像是哀求,「我知道你對我有所怨恨,可這事已成定局,咱們早已說好不是嗎,如今的短暫艱難,只是為了未來的美滿日子而已。」
如此苦口婆心一番話,在青墨听來多麼諷刺可笑。
他把自己當作三歲小孩那般嗎?
用一顆糖在前頭引誘著,告訴你再往前跑兩步,盡管路途遙遠而崎嶇,只要跑到了,便能吃到那份甜蜜。
听來多麼誘人。
呵。
過去的青墨極其容易上鉤,隨便一句具有吸引力的話都能將她的心拉攏過去。
可這段時日以來,在這皇宮冷漠無比的氣氛中,她也漸漸將自己的心封鎖起來,屏蔽所有一切不可見的未來。
戚子風揚這番話,在她心中早已驚不起波瀾。
「何需再說這些,既然您要我接近他,我接近便是,下一步還要如何去做,我等您的指示。」
青墨抬頭看著戚子風揚,笑臉盈盈,笑得挑釁。
「青墨!」戚子風揚終于惱怒,雙手掐著青墨的雙手不停用力,青墨疼得身子一縮,口中有一聲長嘆,剛要出口又咽了回去。
氣氛僵持到頭頂之上仿佛籠罩著一陣陰霾。
也是在這一瞬間,青墨第一次有了厭倦之感,真的累的,不想在再這種糾纏中一次次推翻自己,一次次質疑現實。
真的很累。
戚子風揚的手越掐越緊,青墨卻覺麻木,數秒後早已感覺不到疼痛。
只是身子僵了,她動了動腳,方才被戚子風揚放在腳邊的食盒不小心被她踢到。
嘩啦一聲,那食盒倒地,方才戚子風揚打開過蓋子,此刻並未蓋緊,剛一倒地,食盒散開,里頭的玫瑰糕整盤散落,呼啦啦滾落到一旁的泥地中,沾上一圈灰土,原本粉白的色澤,此刻變得狼狽不堪。
望著自己辛勞的成果瞬間被毀滅,青墨心中一涼,倒也不是生氣,只是覺得有幾分悲涼,她的眼神瞬間頹了下來。
戚子風揚心中也過意不去,放開青墨,本想蹲下撿起那玫瑰糕,可它們早已成了幾個泥丸子。
猶豫一會兒,戚子風揚最終還是停住,「青墨,我們進屋好好說話可以嗎?」。
「好好說話?難不成你覺得此刻我是在這胡言亂語嗎?」。青墨抬眼,「我該說的早已說完,既然這玫瑰糕你不喜歡,那便不吃了,早知如此,我應該全留給大皇子殿下才是,畢竟好東西,始終要給懂得欣賞之人,才能體現它的價值。」
頓了頓,青墨微微一笑,「不過也罷,算是買個教訓,」她認真看著戚子風揚,眼中閃著閃亮的光,「二皇子殿下,可否請您退後一些,我還得回茵萃殿去,大皇子殿下不知何時便回去那找我,我得隨時待命不是。」
戚子風揚沒說話,腳步果真朝後退了退,與青墨隔出半米的距離來。
這一舉動實在太過自然與流暢,青墨嘴角一樣,一個苦澀的笑爬上臉頰。
為了不在戚子風揚面前輸得太過徹底,青墨快速將自己的情緒藏了回去,甚至不再看戚子風揚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腳步干淨堅決。
戚子風揚的手卻突然伸了過來,拉住青墨的手臂。
同樣快速而用力。
方才才被他的大力捏的生疼,此刻還是同一個地方,之前沒有感覺到的痛感,這時候一股腦全都涌了上了。
青墨果真停住了腳步,倒吸一口冷氣。
這聲音被戚子風揚听見,他連忙放手,急切問道,「弄疼你了嗎?」。
青墨並未回頭,自然也看不見此刻戚子風揚那關切到略有幾分心疼的眼神,她能感受到的,只是戚子風揚那冷漠的語氣。
疼嗎?
手臂的疼算什麼,早已被心中的疼掩蓋了過去。
青墨背對著戚子風揚,屈膝做了個行禮的姿勢,吸了吸鼻子,道,「不勞煩二皇子殿下操心,我先走了。」
早在來這之前就該聊到如此的結果。
可青墨偏偏還懷抱著一絲希望,直至現在,事實再度向她證明,與戚子風揚真的到了一個可怕的臨界點上,再往前一步,恐怕二人都會粉身碎骨。
戚子風揚看著青墨的身影越走越遠,他回頭時,眼神正好撞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的玫瑰糕,早已與泥土合二為一。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轉瞬即逝,隨後蹲去,做了方才想做卻未能及時做的事。
一手拾起玫瑰糕,雖說外頭一圈混入泥土,但隱約仍舊能問道那甜甜的味道。
莫名的,戚子風揚竟將玫瑰糕邊上的灰塵拂去,輕輕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混著泥土味的點心吃進口中,味道挺特別。
但那甜蜜仍是溢了滿滿整個口腔。
他甚至能通過這點心的味道,感受到青墨制作它時的用心,只是這滿滿的愛意究竟給的是誰,成了戚子風揚心中一個結。
目光漸漸模糊,眼前的一切變得不可見。
戚子風揚的腦海中終于回憶起青墨方才那番話來,她的意思是……已與千式離恩愛有加了嗎,那麼那一日,終會到來,躲避不了。
此刻的青墨,正走在回茵萃殿的路上。
她只身一人。
以往也並非沒有經歷過一個人面對瑣事之事,只是這段時日以來,有了茗薇時刻的陪伴,青墨早已習慣了任何事皆有人壯膽與分擔,此刻的孤身一人,與心中那份落寞交映,疼痛更甚。
腳步越發緩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沒有力量。
身邊似乎有人走過,似乎有人朝她行禮。
可是這一切在青墨的觸覺上看來,都成了虛無,她听不見,看不見。
更是未發現不遠處有人一直跟隨著她的腳步,時刻保持若近若遠的距離。
是路連郢。
他一直跟著青墨。
從青墨走出勤政殿的時候便一直跟著。
一路上,目睹她進出景祿宮,雖說在保持距離的情況下無法听清青墨與戚子風揚的對話。
但眼前的景象已如此明顯,大皇子妃獨自一人去到二皇子殿下的宮中,一待便是半個時辰,其中發生了何事,實在太過令人遐想。
路連郢不願用不堪的思想去揣測青墨,可眼前的事實又不得不讓他的思緒轉到那里去。
于是,在這一路上,路連郢的神情始終是恍惚的。
直至青墨已踏入茵萃殿,他仍舊沒有回過神來,腳下成了慣性,險些也要走進去。
幸好及時剎住了車。
腦海中全是青墨與戚子風揚的模樣,越是不知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越是想去一探究竟。
路連郢心中是藏得住事的人,任憑有多大的風浪泛起,也能用強大的控制力將其完全壓下去。
表面則風平浪靜如常。
他原路返回,回到勤政殿。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的千式離也出來的特別早,這個時間原本正是他最忙的時刻,可現在卻已走出勤政殿,站在門前與看守的侍衛說著話,隱約可見表情的疑惑。
直到路連郢走了過來,千式離的面色才終于緩和了幾分,語氣听來頗有幾分埋怨,「你去了哪里?竟擅自離開崗位,害我擔心著是否出了什麼大事。」
路連郢是千式離的貼身侍衛,奉命保證他的安全,幾乎是千式離在哪里,路連郢也在哪里,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