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是西域而來的燻香,味道甘甜,凝神靜氣,最可貴的是,其散發出的香味能使男女間兩情相悅……許多人尋這燻香尋遍江山大地,高價也求而不得,的確是好物,」如霜一副拼命推銷的模樣,眼神挑動,像是要將這燻香賣給青墨似的。
青墨沒太懂她的意思,抬頭疑惑的看著她。
如霜稍稍靠近了些,表情略有些狡黠,「娘娘,四個皇子妃進宮已是數日,大皇子殿下除了去過錦華殿幾次外,再為寵幸過別人,今日殿下要到咱們茵萃殿來,是多麼不易之事,娘娘千萬要抓住這一時機,將殿下的心牢牢抓住才是。」
最終的落點仍是這個。
青墨無奈,「若是用快燻香就能抓住他的心,那這後宮不就亂透了嗎?」。
「娘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即便是無用的,放在屋內燻燻屋子也是好的呀。」如霜不等青墨同意,已拿起燻香便朝寢殿里走,「我去幫娘娘點上,這燻香燃的慢,得提前準備。」
青墨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並未阻止。
茗薇在一旁一臉不解,「小姐,為何讓如霜如此肆意妄為?那燻香當真安全嗎?」。
「無妨,」青墨擺擺手,「如霜自然是希望我能籠絡千式離的心的,畢竟只有我受寵了,她才能跟著沾光,之前我稱病那段時間,她應該也沒少遭到以前認識的丫鬟們的嘲笑吧,那燻香不管有沒有用,起碼不會害了我,隨她去吧。」
茗薇點點頭,放眼看向門外,漸漸沉下來的日光,攪亂人心。
燻香已點上,寢殿距離大堂分明隔著兩間屋子,但那香氣仍舊清晰的傳來,看來果真是名貴之物。
只是效果似乎並不如如霜說的那麼神奇,青墨仍覺得心煩意亂,始終靜不下來。
在這宮中有幾個宮殿常年是燈火輝煌的,那刺目的光芒一刻不滅。
比如皇後娘娘的承乾宮,即便是深夜,也明亮如白晝。
此刻皇後還未入眠,狄芙跪在地上給她捶著腿。
皇後神色不太友善,怒氣沖沖恨不得將眼前所見之人全都撕碎,唯有狄芙還能在她的魔爪下生存。
「娘娘,這夏青墨果真不是平常人物,把大皇子殿下迷得幾乎忘了方向,咱們不能不管呀。」狄芙聲音尖銳,听來每個詞都像一根刺。
皇後的語氣平靜的多,即便面色凶憎,「你可是真的听清?千式離果真要送她簪子?」
「是,娘娘,千真萬確,」狄芙語氣更重了些,「我問過蘇公公,他當時就在大皇子殿下邊上,親耳听到殿下與路連郢的對話,說是若不是路連郢的阻攔,那根簪子現如今恐怕已經到了青墨手上……而且,娘娘你知道嗎,青墨身邊那個叫如霜的丫鬟,竟來找我要去那盒歡籽香,她一個丫鬟,怎會想到這上面去,定是青墨致使的,看來這茵萃殿從主子到下人,全都打著這個如意算盤,想從大皇子殿下那里分得一杯羹呢,只怕殿下也是被迷惑了!」
添油加醋如此這番,說的皇後心中愈發氣結。
歡籽香?這燻香在後宮流傳已久,被各宮娘娘視作手中寶,雖被傳的神乎其神,可真正見過用過的人少之又少,青墨如今竟找到狄芙頭上來,看來果真是用了心思。
想到這些,皇後眯起了眼楮,陷入沉思。
狄芙繼續為她捶腿,用力適中,心中也暗喜。
在這個時刻,趁著皇後的心神煩亂,把歡籽香一事說出,神不知鬼不覺掩蓋了如霜以物換物這件事,讓那個從如霜那里得來的寶貝白拿在自己手中。
狄芙非常滿意。
既然在皇後身邊做事,那到手的好處決不能讓它飛了,這些年狄芙受的苦不少,自然能撈一筆便是一筆,總不能虧待自己。
皇後也未深究,此刻的心中一團怒火,盤算著招數狠狠治治青墨。
「路連郢那人不是向來對千式離言听計從嗎?為何今日會反了他的意?蘇公公究竟是否听清,莫不是會錯了意?」皇後這份多疑之心也是謹慎。
狄芙繼續籠絡道,「蘇公公這人是聰明的,應該不會錯,路連郢心思深,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都不是善茬,皇後娘娘,咱們得防著才是。」
「哼,管他是何方神聖,若是阻礙了我的路,我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皇後咬著牙根,「夏青墨那丫頭,做個側妃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其余的,休想!」
目光閃爍出可怕的光,皇後此刻心中對青墨的恨又加了千萬分。
「千式離這孩子從小便一帆風順,從未經歷過艱難,自然不知如今走到這地位上,是我拼了多少拼來的,他不懂珍惜,我便要讓他看看失敗這件事有多可怕,看他是否還敢反抗。」
皇後輕聲說出這句話,將一口氣沉入內心去。
千式離是她唯一的兒子,這兒子一出生,皇後便拿到鳳印坐上皇後的寶座。
所以,千式離的出生便意味著一腳踏入龍椅的範圍內。
他是萬眾矚目的孩子,是被所有人捧著的龍種。
的確如皇後說的那樣,千式離從小便沒有經過什麼曲折,過的一帆風順,除了那自帶的右腿殘疾外,其余一切皆有人打理妥當,他只需努力做好皇子便可。
這在皇後眼中看來,自然會認為千式離太過任性。
既然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拼上了一輩子換來的,定不能被千式離毀了去。
太子妃這個位置的人選,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決不能由千式離任性而定!
皇後無比清楚的知道誰更適合。
「夏青墨,絕不可能!」
狄芙被皇後這小聲卻言辭激烈的話嚇了一跳,捶腿的手頓了頓,心中同樣無數想法翻涌而過。
千式離踏入茵萃殿之時,前擁後呼熱鬧一片,從丫鬟到侍衛十余人,嘩啦啦闖入這茵萃殿內。
原本略顯冷清的茵萃殿,一瞬間變得熱鬧非凡。
那一連串的燈籠從小河邊綿延過來,這架勢實在太過隆重。
千式離去錦華殿那幾夜也未有如此龐大的陣勢。
整個凌秋園,一下子似乎成了皇宮中心,也成了靶心。
茵萃殿的光照亮了其他幾個宮殿。
從主子到丫鬟紛紛出來張望,想親眼目睹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帶來這番熱鬧。
慕希剛要躺下休息,下午時候敬事房那邊派人來說過,說今日千式離有政事要處理,不會過來,她便也沒有再準備什麼,早早的便要休息。
只是外頭那嘈雜將她從瞌睡中拉了回來。
「芸卉,外頭怎麼了?」慕希匆忙拉過一件衣服披上,從寢殿往外走。
芸卉也是剛去外頭看過,听到慕希的聲後,快速跑進來,整個人攔在她面前,「娘娘,外頭太過熱鬧,咱們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的好。」
她伸手,一個使勁把慕希朝里推。
外邊的喧囂愈發大聲,加之芸卉這番奇怪的舉動,慕希怎可能不好奇,她著急的撥開芸卉,「你怎麼如此吞吞吐吐,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我不能知曉的嗎?為何要瞞我!」
說到最後一句已經有些生氣。
芸卉今日這反常的表情明顯就是在故意引起慕希的懷疑,令她對外頭的事情更加好奇,好親自去一探究竟。
可當慕希著急到面色凝重之時,芸卉仍舊保持著慢條斯理,語氣緩慢的令人著急,「娘娘,咱們在這錦華殿挺好的,沒必要與別人糾葛,雖說與茵萃殿僅是一牆之隔,但畢竟人心隔肚皮,不能太把自己暴露在光照下,免得被人利用啊!」
什麼?
听到茵萃殿三字,慕希瞬間變得警覺起來,顧不上再問芸卉,一把將她推開,匆忙往外走去。
「小姐!」芸卉大叫一聲,抓起一件外套跟上慕希的腳步。
經過這一番耽擱後,茵萃殿那邊早已平靜不少,除了依舊耀眼的光與外頭曾曾守衛著的侍衛外,早已沒有什麼熱鬧可看。
劇情已經落幕,可口舌是藏不住的呀。
慕希剛走出錦華殿,走進光亮之下,那邊立即呼啦啦圍上來一圈人。
畢竟是正妃娘娘,在這凌秋園是位分最高的一位,無人敢造次。
一群人跪下行李,將慕希包圍在正中,她本只是想看看外頭發生了何事,現在可好,周身被圍的水泄不通,那里看得見之外的光景。
正當慕希著急之時,那邊突然走來一人。
腰肢嫵媚,腳步輕盈,像一陣彩色的影子,瞬間飄過來。
除了許良娣,這凌秋園誰還有這靈動妖嬈的身姿。
「哎呀慕希姐姐,你怎麼也出來了,看來今晚這熱鬧果真非凡,能讓姐姐你也感興趣,誰能想到呢,茵萃殿沒用幾日便成了凌秋園的焦點,就連錦華殿也黯然失色了呢?」
許良娣陰陽怪氣說了一通,更靠近了慕希一些,笑得溫柔極了,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了一般,仿佛與慕希不是同一陣營的人。
這群人全都在說著慕希听不懂的話,她真是又迷茫又著急,索性直接越過許良娣朝著更熱鬧的那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