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午時各大酒樓都會出各種新鮮菜式,含玉點了兩個新出爐的新鮮菜,又讓靜香點,緊跟著問了洪嬤嬤和阿歡她們想吃什麼,讓她們盡管點,洪嬤嬤推拒了,只說隨意的菜式便可,讓大小姐做主。
兩個護衛和馬夫等在樓下用膳,含玉上樓前賞了他們一些碎銀。
因為剛才汴河出了事,此刻酒樓里並不安靜,猜測著這是誰人落水,議論紛紛,聲音起起落落的,听的也不分清。
顏含玉和靜香坐的位置正是臨窗,面對汴河,靜香點了菜之後便踩著椅子扶在窗口,探出頭興致勃勃的看著外面的熱鬧。
阿歡連忙跟上,生怕她摔跤,她視線正好看到下面,連忙捂著靜香的眼楮,「二小姐您別看。」
靜香不依,「不要捂著我的眼楮,在打架耶!」
阿歡制止不住她,再從樓上看下去,下面∼已經來了一群巡街衙役。這種打架斗毆的事情怎能讓二小姐看到,嚇著了可不好。如此,那二人已經被分開,她心里也放寬了,垂下手,只在一旁守著她。
含玉听了不免也感到好奇,想去看。
洪嬤嬤跟上來,「大小姐……」
「嬤嬤我就看一眼。」
含玉扶著手趴在靜香旁邊,向下看去,汴河大街聚了一群人,還來了一群巡街衙役。
那兩個落水的人一個看著年紀稍大,另一個看著小些,是個少年,如今都已經救起,兩個人上來後似乎還打了一架,頭上還濕漉漉的,一幅衣衫不整的模樣。
「好啦,沒什麼好看的,下來吧。」含玉率先下來,對靜香說道。
「姐姐,站在這上面看看風景也是好的。」
等含玉剛坐時,樓下又上來三個青年公子,都是手拿折扇,走一步搖一搖,自以為很風流瀟灑。
「父母者,人之本也。慈孝之心,人皆有之。大庭廣眾與父打斗,此舉當是不孝。」
「周兄,此言差矣,你沒听剛才那刁公可是犯了殺妻之罪,那孩子為了大義,揭發父親殺人罪狀,此乃正義之事。」
「你們都錯了,二人都是片面之詞,你們怎好隨意下定論?」
「那少年說的情真意切怎會有錯?」
「刁公也說了他並未殺妻,是妻子病重故去。」
含玉听著三人行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卻突然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她偏頭看去,正看到一個少年正面對著她坐著。
那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生的一張嬰兒肥的臉,看到含玉看過來連忙低著頭躲開了視線。
含玉不解,她不認識他。再看他身邊的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身後站著兩個隨從,看他們身上的腰牌,青木制的,圓形,刻著一個清晰的呂字。
還有兩個主子的裝束,藍冠玉簪,錦緞玉袍,名門望族才有的裝扮。汴京只有一家呂姓名門,那就是靠麗景門的呂家,呂大人是今年剛升的官,正二品的參知政事,頗得隆恩,聖眷正濃。
「含玉姐姐,吃飯了。」顏靜香看含玉發呆,笑著開口提醒她。
含玉回神,舉箸用餐。
飽餐後含玉去方便了一下,靜香便先會回答到車上等她。
顏含玉從後堂出來,轉角的位置差點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小丫頭。」是剛才呂家的青年男子,他身後還跟著那個少年,不過是半低著頭,一幅靦腆害羞的模樣。
「沒關系。」顏含玉回答了一聲便要抬腳離開。
「小丫頭。」那男子喊住她。
顏含玉回頭,目光又撞上那少年的雙眼,少年臉上一紅,眼楮又低下去了。
這表現總覺得哪里有些怪,顏含玉疑惑不解。
「我叫呂青松,這是我小弟呂青楊。剛才撞到你實在不好意思。」呂青松說著手里多了玉佩,「這塊玉佩送你以示歉意,小丫頭,你會收下嗎?」。
顏含玉看向他手里的物件,緩緩開口,「這塊玉佩看似陳舊,卻是塊好玉,顏色溫和,細膩光滑,是個貴重物品,我不能收。再有我剛才也無大礙,大哥哥並未撞到我。」
呂青松實在想不到自己卻是遇到了個寶,這小丫頭不足七歲吧,言語清晰,還能看玉,心也不貪。
他彎,視線同她持平,手里又多了一個油紙包,「那我給你另一樣東西吧。」
顏含玉只見他打開油紙包,里面卻是麥芽糖。她搖頭,「謝謝大哥哥,我不愛吃糖。」
呂青松頓了頓,這東西可是小丫頭的最愛,她竟然說不愛吃?
「不會是你的家人不肯你多吃,壞了齒吧?」
「不是,我不喜歡太甜。」
「額,小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個壞人?」呂青松又掏出腰牌,「諾,我呂家的腰牌,麗景門定力院那邊的呂家。」這個說出來應該沒人不知道吧?更何況這丫頭看著也是個大家小姐。
「呂大少爺,我們小姐要回去了,煩請讓個路。」洪嬤嬤適時開口。
呂青松望著面前一言不說的小女孩兒,站起身,讓到一邊,給她離開。
呂青松覺得這一次真是被自己的小弟坑了,待看不到含玉身影,指著沒骨氣的呂青楊道,「臭小子,你大哥我今天因為你臉都丟光了。平時不是很淘氣的嗎?怎麼?這會兒變得跟貓兒似的。」
「大哥,那個小妹妹太漂亮了!我怕說話嚇到她!」呂青楊一臉委屈。
「臭小子,你才十二歲,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也知道憐香惜玉?哥哥我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呂青松一臉無奈,剛才在樓上看出小弟的心思,他原本只是調侃,小弟卻一口承認。他們跟上來也只是想打探一下這是哪家小姑娘,認識一下,讓小弟同她說句話也行,可誰知不爭氣的小弟一句話都沒說,眼睜睜看著她走。
呂青楊拿走了大哥手里的麥芽糖,塞進嘴里。
「你還吃?想吃成大胖子啊!」
「吃顆糖,壓壓驚。」呂青楊無辜。
正這時呂家隨從大步而來,呂青松開口問,「看到了嗎?」。
「大公子,小公子,看到了,那是顏家的腰牌。」
呂青楊听的仔細,眼楮都不眨。
呂青松卻是一愣,「顏家?」
「如果小的沒看錯,那應該是太傅家的,他們的腰牌是雲團狀的。」雲團狀的腰牌正是太傅府顏家的標志。
呂青松伸手拍拍矮他一個肩膀的小弟,「小弟,眼光果然不錯,不過大哥這次幫不了你,太傅府的千金你怕是只能遠觀,還是等娘給你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