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峰回來,趙潤臨見外面的雨水也小了些,讓趙峰準備馬車,送含玉回酒樓。
含玉也想盡快回酒樓,小姨母她們尋不到她肯定會著急憂心,能早些回酒樓自然好。
趙峰頭戴斗篷,身穿簑衣,駕著馬車,尋著東霞寺僧人說的方向一路往西街而去,誰知行至半路雨卻是越下越大,趙峰缺不得不迎著雨繼續趕駕馬車。
一路艱難的到了安居客酒樓,趙潤臨舉著油紙傘把含玉送進去。
酒樓里出來一個店小二,趙峰跟著店小二把馬車遷到馬廄。
顏含玉剛進門就見大堂內聚著一群人,頭上戴著斗篷,身上都還穿著簑衣。
「是大小姐回來了!」其中一人伸手指著門口,喊道。
「含玉!」
含玉還沒反應過來,林素素快步走上來,半彎身環著雙臂抱緊了她。
周嬤嬤也緊跟其後,一臉驚喜的跟過來。
一群人都跟著圍了上來。
「小姨母。」含玉看到面前的一群人顯然都受到了大雨的洗禮,身上的簑衣都還在滴著水,想來是已經出去找過她一圈,這會兒是剛回來就聚在這里。
林素素的發梢還在滴著雨水,臉上濕漉漉的,也不知是淚還是雨水,身上只批了一件半濕的披風。
「含玉,你去哪里了?我們找了你好久,可把我嚇死了。」
「對不起,小姨母。」
「不是你的錯,是我,是小姨母不好。」
「也有我的錯。」沐沉香亦是一身狼狽,滿臉自責。
「沉香姐姐,別這樣,是我不好,是我眼饞吃的才會跟你們走失。」含玉簡直羞愧極了,她都不敢開口說因為眼饞吃的,才會跟她們走失。
「是我的錯。」林素素抽抽噎噎的說,「都怪我,你出門應該叫護衛跟著的,都是我說不要護衛跟著,若是你丟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大姐交代了。」
「小姨母,我沒事,我不會走丟的,就算找不到你們,我也能自己問了路回酒樓的,只是因為下雨,所以我去避雨了。不過也幸好我見到了臨哥哥,是他把我送回來的。」
朱振走上前,向趙潤臨道謝,拱手道,「多謝這位公子。」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如今人也找到了,也該派個人去跟顏家的護衛說一聲,還有林家的家僕,他們還都在外面找大小姐,也好讓他們回來,莫再找了。」朱大爺揚聲道。
「正是。」朱振應聲,又見她們都是一身狼狽,說道,「先帶含玉換了衣服吧,素素還有你,再這樣下去都要受風寒的。」
林素素點頭稱知道了。
顏含玉回頭見趙潤臨還在身後,惦記著他手上的燙傷,「臨哥哥,今日還在下雨,你不會現在離開吧?」
「我會住這家酒樓,在這里等船,船來了才會走。先去換身衣服,我今日不會離開。」
顏含玉听他說不會離開才跟著周嬤嬤先回房換衣服。
小芽兒見到顏含玉就一直低頭跪在她身前,顏含玉見她身上也是半濕,就讓她先換了衣服再說話。
這次跟含玉走失,小芽兒作為她的貼身婢女沒有緊跟著她,她的責任是不可推卸的。
一個貼身婢女沒有做到自己應盡的責任,這對一個下人來說是不合格的,罪責輕者以後做粗使丫頭,重則趕出家門,背上一個懈怠的罪,可是沒有人家願意收這樣的婢子的,自此以後便無出路。
小芽兒當然怕被罰,一直戰戰兢兢的。當時在街上她也就扭頭看地攤的東西,多看了兩眼,誰知一個轉身小姐就不見了,她連忙追到前面,卻只看到姨夫人和沐娘子,周圍都沒有小姐的身影,她也慌了。若小姐出事,她必會沒命活下去。作為一個稱職的婢子她不能推卸任何責任,必須承擔。可是她又怕,爺爺一直說她是個聰明的丫頭,以後肯定能做主子的得意丫鬟,受到主子重用的。如今她還沒成為主子的得意丫鬟,便多了個懈怠的罪,她以後還能否有出路?
顏含玉換好了衣服,周嬤嬤又給她散開了頭發,拿布巾擦拭。
店小二送來了姜湯,周嬤嬤在外面接的,店小二說這是一位姓趙的白衣公子吩咐的,周嬤嬤收下回來跟含玉說,含玉便知道這肯定是趙潤臨吩咐的,想到同樣淋了雨尋她的人,便讓周嬤嬤拿些銀子去廚房打點一下,多熬些姜湯,讓他們都喝一些,預防風寒。
一碗辛辣的姜湯喝完,含玉便去翻她的藥箱。
一個四方的小藥箱子,打開來里面是各種形狀的瓶瓶罐罐,裝有丹藥和藥膏,這是洪嬤嬤這一年親手做的,品種不多,洪嬤嬤還沒能來得及做。她記得是有燙傷藥膏的,還有祛疤的香膏也有,香膏只是很小的一瓶,因為祛疤的香膏配藥很珍貴,需要天山雪蓮粉,那天山雪蓮粉還是母親送給她的,制成了一小瓶香膏。
顏含玉想親自送去的,林素素找來了,她只能讓周嬤嬤把藥膏送去,還說了哪個是燙傷藥膏,哪個是祛疤的,讓周嬤嬤記得跟趙潤臨說。
小芽兒換了衣服來見她,跪在她身前,「大小姐,請恕罪。」
含玉並未心軟,「如今我們走的不遠,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吧,怎樣處置,听我祖父的意思吧。」
「大小姐!」小芽兒眼里的淚直流,磕頭道,「請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再也不會了。」把她送回去,她以後便再沒有機會跟著主子伺候,或許老爺會看在爺爺是管事的面子上饒過她,可是她卻再無出頭之日,一輩子做粗使婢子,最後還會嫁個下等小廝。
含玉沒說話,就听她一直低聲抽泣。
林素素進來就見小芽兒跪在地上哭,腳步停頓了一下。
汴京身份地位高的大家族規矩大,林素素也是早有耳聞。初進顏家大門,她便看出來了。去汴京顏府,她原本是帶著家帖的,可是半路被她不小心打濕了,還被她當成廢紙揉爛掉。雖說出門時父母都跟她交代清楚了,去顏家記得呈上家帖,還說了一通大家族的規矩,進門要拜見家主及家主夫人,禮數要周全,不能沒規矩。她一向散漫慣了,就沒在意那家帖,可誰知到了那里連門都沒得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