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軒年幼,不滿周歲,還不會走路說話,靜香見他胖乎乎、圓滾滾的甚是可愛,便拿著一個潑浪鼓在旁邊逗他,瑾軒伸手要拿,靜香手揚的高高的,就是不給他,瑾軒爬過去拿,甚至嘗試著站起身。
靜香驚喜的見他站起身,便想看看他會不會走路,便退了一步,搖了搖手里的撥浪鼓。
撥浪鼓「咚咚咚」的響起,瑾軒也跟著走了一步。
女乃娘在一旁看的驚喜,這才剛滿十個月四少爺就能走了,這可是喜事。
可下一刻瑾軒就摔倒在地,靜香連連讓女乃娘不要扶,也沒有磕到實處,頂多疼一下也沒什麼。
女乃娘遲疑了。
靜香引導他,「瑾軒,快到姐姐這里來。姐姐把鼓給你。」
瑾軒嗓門兒大,哭了幾聲,還在抽抽噎噎的,一副可憐相。
陸氏剛到院子就听到哭聲,進門就見這樣的場景,斥道,「還不把四少爺扶起來?」
女乃娘連忙上前抱起四少爺。
靜香覺得無趣,丟下手里的撥浪鼓,鼓著嘴就要離開。
「站住!」陸氏怒道。
「做什麼?」靜香的語氣不好,甚至連頭都未回。
陸氏只覺得這丫頭哪里都不好,沒規矩,不听話,隨意頂撞,不會看書,不會刺繡,說到哪一樣都不會,再跟老大家的比比,哪一樣都比不上,老爺更是偏愛那老大家的那個,這讓她心里很不平衡。
「讓你好好看書卻只知偷懶耍滑,讓你學針鑿又不好好學,讓你長點心學些規矩……」陸氏長呼一聲,「你都學了什麼?整日里上躥下跳?目無尊長?目中無人?欺負弱小!你弟弟還這麼小,你就是這樣欺負他的?」
顏靜香無辜極了,目中無人,欺負弱小?她教弟弟走路竟然成了欺負弱小!她在母親的心里竟然是這樣的人!她眼里水光盈盈的,大聲說著,「我這麼不堪,你還管我做什麼,不喜歡我直接把我吊死好了!」
瑾軒听到吵鬧,又哇哇大哭起來。
女乃娘看的干著急,想要為二小姐說句話。
陸氏卻是氣的腦袋嗡嗡作響,手指著大門,「你滾,快點滾!」
顏靜香哭著跑出去,身後傳來陸氏的哀怨聲,「我這是做了什麼孽,生了這樣一個女兒!」
靜香一路跑出嘉慶院,窩在明若院外的院牆邊哭泣,「含玉姐姐,你走了,都沒人陪我說話了……嗚嗚……」顏靜香嘴里念叨叨的說完嗚咽著哭起來。
汴京這里靜香剛跟陸氏吵了一架,另一邊是停泊靠港的朱家大船,一群人下了船進了客棧。
顏含玉剛進客棧就見趙峰提著一個茶壺準備離開。
含玉喊住他,開口問,「趙峰,你家主子的手好了嗎?」。
趙峰覺得她說話有點漏風,尤其是喊他名字的時候,此刻卻也多沒加在意,只道,「大小姐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顏含玉未多說什麼,跟小姨母她們說了一聲,「我去去就來。」還讓周嬤嬤先把東西送進房間,便讓趙峰帶路,先去看一眼趙潤臨。
趙潤臨住在幽靜的天字號房間,內外雙間的客房,周圍清靜,內里布置清雅。
「爺。」趙峰對著內間喊了一聲。
顏含玉抬頭看去,卻只見一個長發披肩,一身白衣清淺的身影從里面緩緩走出來。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這幾個字冒出她的腦中,她愣了愣,倒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趙潤臨,後知後覺的微微紅了臉。
「失禮了,我不知你會來。」趙潤臨歉意道。
「是我失禮了才是,臨哥哥多禮了。」
趙峰給顏含玉斟了杯茶,請她坐下。
「爺不若把她認作義女,這樣就沒那麼多禮了。」趙峰自認為說了個好辦法。
「咳咳咳!」顏含玉一口茶才進嘴,當下被水嗆住了,捂著嘴背過身咳了起來。
義女!
趙峰,這句話我記著了。她一個垂髫換齒的童女竟然讓她認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為義父,若她加上上一世的年紀跟趙潤臨可是同齡,叫義父這讓她怎樣都接受不了。
「不得胡說,有父有母子女怎能認他人做父?」趙潤臨說完轉而對含玉道,「失陪一下。」
顏含玉被嗆的難受,剛才一口水在嘴里差點噴出來,上一世活了十六年她都不曾這般失禮過。
她隱隱听到內間的對話。
「小的這不是想給爺留個後嘛,爺又沒什麼親近的人,小的才會這般說。」
停頓了半刻,才听到趙潤臨的聲音,「好,等這一次事情辦好,回去之後爺就給你賜婚。」
「爺!小的沒說要成親。」
「你不是就在怪爺沒給留個後?你也已經及冠,是該成親了。」
「爺,您就饒了我吧。」
「或者雷叔給你訂的親事也可。」
趙潤臨再次出來,長發已經用一根玉簪盤在頭頂,衣冠整潔,模樣清俊。
趙峰一臉苦楚的跟在其身後,垂頭喪氣。
「趙峰的話別放在心上。」
「我……」顏含玉撇開眼,小小的臉上一本正經,接著說,「大人有大量。」
這樣的話在一個七歲女童嘴里說出來,趙峰覺得好笑,隱忍著笑。
顏含玉也不氣,面上依舊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想到來這里的初衷,轉而問道,「臨哥哥,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那點不算傷,你不用記在心上。」
「我看看,可以嗎?」。
趙潤臨伸出手給她看。
顏含玉見他手背只留下一小塊淺淡的痕跡,跟他白皙的肌膚顏色差不多,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她覺得驚訝,這才三天而已,那紅色的印記已經消的差不多了。
「真神奇,如果是我,那肯定要半年才能褪掉印記的。」就算是每日涂藥膏,也不會就幾日的功夫就消下去。
「你被燙傷過?」趙潤臨听她這樣說,忍不住問。
顏含玉遲疑的點了點頭。其實那是上一世的事情,被祖母一杯滾燙的茶灑在她的手上,燙傷留下的疤痕過了半年才徹底消退,是祖父特地給她尋了上好的藥,這才消掉淺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