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趙恭一路相引,把趙賢和顏含玉引進屋子。
齊王趙世林正坐于長案後。
他的長發披散,只隨意扎著,一身紫色燕居服,顯得隨意而輕便。
見他們進門,他也未停下手中的筆,垂眸揮灑。
他的面前是一張素白的絹紙,上面筆墨揮灑,正是一篇詞。
「父王。」
「王叔。」趙賢行禮道。
「王爺。」
「坐吧。」趙世林隨意道,「恭兒,讓人去上點茶來。」
「是。」趙恭應是出去。
「清容你過來。」趙世林道。
顏][].[].[]含玉淺身一禮,上前,「王爺。」
「可知這是誰做的詞?」他引她上前。
顏含玉上前一步,一眼看盡,回答,「南唐李後主的詞。」
「正是。」趙世林眸中閃過一抹幽光,繼續道,「一首絕命詞。」
顏含玉不明其意,但還是認真傾听。
「十多年前李從嘉被俘汴京,由本王抵達汴口親迎。雖說李從嘉是為俘虜,可為人雅儀,本王甚為欽佩,彼時與之談詩論道,互相引以為知己。」說到這里,趙世林頓住,看了她一眼,這才繼續道,「他寫下這首詞,引皇兄不滿。我也真正沒想到的是皇兄竟然借著我的手把他毒殺。」
趙世林說到這里,神情晦暗不明,不明意味。
顏含玉卻是不懂齊王因何與她講這些事情,無甚關聯的事情如何會說與她听。
顏含玉心想,作為一國之君,一個亡國之君都容不下,氣量未免太狹隘。
先皇為人寬厚,在位時李後主從金陵被俘汴京,並未苛刻。
顏含玉回道,「若是皇上親自動手,不免落人口舌,說他氣量小,容不下一個亡國之君。」齊王動手,卻不一樣了。
趙世林一笑,笑容清魅,笑意耐人尋味。
「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
趙世林站起身,從長案後走出來,「賢兒甚少來本王府上,今日賢兒上門,真是稀客。」
趙賢揖手站起身,「佷兒來給王叔請罪。」
「哦?請什麼罪?」
「佷兒身子不好,不常來給王叔問安,是佷兒的不是,此為一罪。二罪……」趙賢一頓,「佐弟在宮中跪了半日,清容亦無心嫁給恭弟,求王叔進宮說服皇叔收回賜婚旨意。」
「這句話我倒是不懂了,你來求我讓皇兄收回賜婚旨意?是為佐兒?還是為清容?」趙世林說著往旁邊椅上一坐。
趙恭此事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婢子垂頭端著茶水放在桌案。
等那兩個婢子出門,趙恭並未出去,只安靜的立在一側。
「正好,恭兒在此,清容你說說看,你無心恭兒,有心誰?是佐兒?還是另有其人?」趙世林繼續道。
「我心悅誰,王爺難道會成人之美?」
趙世林又是一笑,不應。
「王爺既然不會成人之美,我回答了便不會有任何意義。」顏含玉道,「今日來見齊王正是有其他的事要說,事關齊王一府安危,不知齊王是否有興趣听?」
「這麼重要?」趙世林漫不經心道,「不如你來說說看?什麼樣的事會事關本王全府上下的安危?」
顏含玉上前,「不知王爺的府邸是否安全,有些話說出口若是成了大逆不道之言,讓人听去傳到皇上耳中總歸有損王爺威名。」
趙世林抬頭,「恭兒,清容既然如此說,你便到外面守著,也不知清容會說些什麼話,可她到底是你未來的妻,可別讓清容的話傳出去,讓人來找她的麻煩。」
「是。」趙恭應聲出去,掩閉了門。
等趙恭出去,顏含玉接著說,「楚王爺激怒皇上,被皇上遣出東宮,幽閉宮外,怕是連齊王都未想到楚王會有這樣的結局,齊王如今怕是滿心欣喜,以為自己做了一件最正確的事情。」
趙世林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如何?你是來猜的本王的心思?猜對了可沒獎。」
顏含玉侃侃道,「我只是如實說一些事情。齊王莫不要忘了,楚王幽閉,還有廣平郡王,除了廣平郡王還有三皇子。齊王得確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有金匱遺詔,若說儲君應是齊王,可皇上偏偏讓楚王入住東宮,協理內政,壓制齊王。齊王近些年多被壓制,早就心生芥蒂,然齊王不懂收斂,朝政處理不當多會被皇上斥責,不消一年,皇上便會生出千百種辦法置齊王于死地!」
听完,趙世林面色微慍,「真是天真,你以為本王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會對你心服口服?本王位居高位,謀士遍府,如何行事,還不需你一個小丫頭來評論!」
顏含玉早知齊王不會听勸,齊王專橫驕恣,一言兩語根本難以說服。
她剛要繼續說,就見趙賢上前,清潤的嗓音出聲,「王叔,你怕是忘了我二哥,二哥的死因想必王叔心知肚明。」
「我倒是沒想到你一向深居,卻知道這些事情。」
「二哥死的突然,我不得不去查。」
「呵。」趙世林冷笑一聲,「可不止銘兒死的突然,大哥死的更突然。」
「王叔既然知道為何要還要這般行事?」
趙世林未言,只閉上了眼,「你們回去吧,我是不會進宮的。今日清容的話本王可以不放在心上。」
「王叔。」
「你還有事?」
趙賢看了眼顏含玉,顏含玉意會,許是有些話她不方便听,便行了一禮,退去,「王爺,清容先行退下。」
顏含玉出門,冷風襲來,偏頭見趙恭站在廊下。
月白的影子照在他身上,憑添了幾分清華,多了幾分清美的意境。
「小王爺。」跟趙恭親事猶在,跟他相對,她頗覺尷尬,半垂著眼。
趙恭淺笑,再次抬頭望著天,道,「清容,你看今晚的星星的多亮!」
顏含玉順著他的視線抬頭,卻見滿天的繁星點點,像是螢火,又像是灼灼生輝的寶石。半圓的月兒,隱隱地懸在天之一隅,像是被吃人了一半的餅。
顏含玉這才想起來,她已經一天未進食,餓的實在是沒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