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含玉萬萬沒想到三叔的生母竟有另一番隱情。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送走韓嬤嬤的時候,顏含玉又拿出一瓶丹藥送給韓嬤嬤,告訴她這丹藥對身體有益,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所制,只是別跟祖母說是她送的東西就是,就說大夫開的益氣方子制成的丹藥。
韓嬤嬤謝過離去。
沒听韓嬤嬤細講,可顏含玉听韓嬤嬤那幾句話還是能感覺到其中事情的波折。她竟不知道祖父的過去竟另有一番曲折。
前周朝的和碩公主,顏含玉對這個名號特別陌生,她從未听過。
一國公主未嫁生子,她的勇氣和自信怕就是來自于未亡的周朝江山。如若國在,她還是公主,有皇權助她成為祖父的妻室;然而國破,她便什麼都不是,甚至可能淪為亡國奴。
在亂世中,風雲變幻,和碩公主听聞國破,依托著她的一切的驕傲都沒了,這種驕傲大過于生命,這才是和碩公主生下三叔就死去的原因吧?
要說前周柴氏與趙宋的關系,趙氏奪了柴氏的江山,是屬大逆無道,謀朝篡位,然而在那個本來就戰亂的時代,幼帝登基,四方虎視眈眈,國將不穩,手握軍權的趙氏等同于坐擁江山,不管是軍隊擁立,還是先皇帝的野心使然,他的登基便成了必然的選擇。
趙氏奪位雖說兵不血刃,可當時大軍圍城,有人殉國,也有人逃匿躲藏,又有多少人會相信改朝換代不需要鮮血為祭的?
第一場雪來的快,去的也快,只飄飄揚揚的飄了半天便停了,掩了薄薄的一層,雪白雪白的,和萬物融在一處,像是開了遍地雪白的花兒。
寒風冷冽,吹了一場之後,雪白的花兒消失不見,只剩一片水印。
靜香拉著顏含玉出門,說是去看看那天她在街上救的少年。
顏含玉也早想去一趟豐樂樓,趁著大雪還沒來,跟靜香一起出了門。
剛出府邸,就看到一個淺綠衣裳的身影從巷口那邊過去。
顏含玉跟平安耳語,剛才那個人應該是嬋兒,讓她跟過去看看。
平安依言去了。
靜香不解,過來問,「姐姐,平安這是去哪里?」
「讓她跟著一個人。」
「跟蹤人嗎?」。靜香壓低了聲音,「怎麼不讓我去?」
顏含玉抿嘴一笑,「不跟我去豐樂樓了?」
「去去去,當然要去。」
一坐上馬車,顏靜香就從手上取下來一只紅綢裹的環狀物,跟手鐲的大小相若,能從手上輕易摘取。
「含玉姐姐,你看這個。」
顏含玉接在手上,沉的她險些丟了,「這是什麼?這麼沉的東西你竟帶在手上?應該不是玉鐲吧?」
「鐵環啊!」靜香笑盈盈的說,「這是我的武器!我準備把它綁在軟鞭上練一練。」
「你說你一個閨閣女子練這個作甚!難怪二叔母要說你!再有這東西也太沉了,戴在手上也不方便。」
「我還想著帶兩個呢!這樣就對稱了,不用一邊沉,一邊輕。」顏靜香道,「姐姐你不覺得帶著這個鐵環也能保護自己?誰要敢欺負我,我能拿這個打破他的頭!」
「可要小心些,別打破自己的頭才是!」
「我會小心的,不過練鞭子的時候也沒少受苦,這點疼不算什麼。」
「護著自己的頭才是真的,這麼重的鐵環傷了自己可不是小傷。」
「知道了姐姐!」顏靜香胳膊纏上來,繼續道,「這東西是我前兩天我去外祖父家,在我大表哥那里看到的東西,我大表哥見我喜歡就送給了我。」
「你大表哥若是知道你用來做武器,才不會送給你!」
顏靜香嘻嘻笑,「他不送給我,我也會搶到手的。當時陸佑寧在跟前,他說他也想要,不過大表哥還是送我了!哼!陸佑寧每次都想跟我搶東西,實在可恨!」
「那是因為你喜歡的東西都不是女孩子該喜歡的!」
「我就說我投錯了胎,我應該是個男人!」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
剛到豐樂樓堂外,顏含玉站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一陣吵鬧聲。
一道粗豪的聲音,「朱老板,听你口音應該是江南人,都說江南人做生意都極細致,最是講究找個聰明伶俐、身家清白的伙計!朱老板也不查查這個人的身份就隨便招進來,可別哪天櫃台少了銀子!再要是讓他上個菜,他偷吃個兩嘴,豈不是給客人吃剩的東西?」
「這個丁阿丑,無父無母,一個小乞丐,幾年前看他年紀小,我心善,領他回家,賞他兩口飯吃,不是我他早餓死在丁家莊的村頭了!」
「撿了他到好,他現在倒是偷起我小金庫的金銀了!要不是因為我養了他幾年我都要把他送進官府去。」
「朱老板,我可忠告一句,這種小賊你要是不趕走他,以後在你們豐樂樓誰敢再來吃飯!」
「誰說阿丑是小賊!」
顏靜香跑得最快,怒氣沖沖的進來,就見一個肩寬體闊的矮墩站著,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她速來心直口快,一對上那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就道,「是不是你這個矮胖子說的?說阿丑是小賊!」
「我說這位小娘子,你、你你可得好好說!怎麼一見面就罵人呢!」
那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要不是看來了個衣著精秀的小娘子,怎麼樣都要指著她鼻子回罵兩句了。
「我哪里罵人了!你不是矮胖子嗎?你剛才說什麼?說阿丑偷你小金庫的金銀,我可告訴你阿丑是我推薦來的人!我今天倒是要問問!」她說著轉而對丁阿丑大聲道,「阿丑,你告訴他,你偷東西了嗎?」。
顏含玉進來時見那個白淨的面孔雙臉通紅,眼里還有眼淚,雙肩搭著,手垂放在兩側,一只手緊緊攢著一條棉布巾,這儼然一副剛才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
丁阿丑听到問話,只搖頭,頭低下,卻不說話。
「冷老板。」朱三見狀,拱手上前道,「冷老板剛才那一席話,我可是不敢苟同。」
只听朱三朗朗道,「我們做買賣之人就算沒有慧眼如炬,也得識人善用,阿丑來了這幾天,做事勤快,安守本分,朱三可是都看在眼里,朱三雖不能說閱人無數,可辯人善惡這點還是有的。阿丑如此膽小懦弱,卻不知冷老板平時是如何待他,驚的他一句話都不敢說。剛才他也搖頭了,冷老板再繼續咄咄逼人怕是不妥吧。再說了,不管阿丑在你們冷家做錯了什麼,可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阿丑年紀尚幼,以後還要做人,總要給他改錯的機會。也不知冷老板是否認同我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