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簾靜院,曉幕高樓,好夢初覺。
顏含玉一夜總是咳了醒,醒了咳,沒睡個安穩覺,只在天快亮的時候才安穩的睡下。醒來之後只記得好夢一場,卻是忘了夢的內容是關于什麼的。
醒來就听母親出了門,說是去觀音院一趟,給她求個安。
有母親依靠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心安無比。
此刻太傅府來了一個人,陸氏忙讓出去相迎。
「姑姑,給姑姑請安。」
「涵兒,是你來了!自家人,快別多禮。母親,這些天身體還好嗎?」。
「祖母一切都好,姑姑寬心。」
因為上次的事情把母親氣病,陸氏心里一直梗著,她簡直成了不孝子孫,萬幸大佷子還願意來看他,陸家沒拋棄她。
「母親好就好,你進去坐會兒吧。」
「不了姑姑,我去給含玉妹妹送些藥,听說含玉妹妹病了,祖母讓我帶了藥來。」
她真是蠢啊,她才惹惱了母親,母親怎會讓人來看她?
陸氏神情一僵,又很快恢復如常,「原來是這樣。過兩天你就要考試了,娘怎麼讓你過來?派個人來不就成了?」
「祖母說我整天都在屋子里看書,出來走一走也是好的。」
已經說到這里,陸氏也無話可說,道,「那你去吧。」
等陸佑涵走遠,陸氏吩咐,「去把小姐喊來。」
顏靜香才剛吃過早飯回小院,又听母親身邊的人喊她過去,不免抱怨幾句,「有什麼話剛剛不能說了?我都回來了又把我喊過去!真是煩人!」
念念叨叨了一路,剛到陸氏那里,就听一句話,「去你姐姐那里。」
今日倒是稀奇,平常都不肯她往姐姐那里跑,今天卻是趕著讓她去。
「去姐姐那里有事嗎?」。
「你大表哥來了。」
「大表哥去了姐姐那里?」
「嗯,你也去看看你姐姐。」
「大表哥找姐姐說不定有話要說,我晚些再去。」
「站住!你現在就去!」
陸氏恨鐵不成鋼,靜香從小就養在她母親跟前,母親又嬌寵著,憑著這點的關系,靜香嫁給涵兒是最好的歸宿,她這個蠢女兒怎麼就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不去!」
「你!」陸氏氣的牙疼。
她生這個女兒就是專門跟她作對的!
見母親捂著嘴,顏靜香回頭,站定。
到底是自己的母親,關切的問了一句,「娘你沒事吧?」
「沒事!」沒好氣的回答她。
「看過大夫了嗎?」。
听女兒關心的問她,陸氏語氣軟下幾分,「老毛病而已,吃副藥就會好,沒多大事。」
「哦。你沒事我就下去了。」
「等等!」陸氏道,「你去哪里?」
「你不是讓我回房嗎?我回房,過一會兒去姐姐那里看看姐姐。」
「你!」陸氏被嗆得沒話說,「你已經虛年十五,娘都在為你打算,你怎麼能不明白?」
「打算什麼?」顏靜香一頭霧水。
陸氏聲音低了幾分,「娘當然是打算讓你嫁給你大表哥。」
「我怎麼能嫁給大表哥?」顏靜香反應激烈,當下反駁,「我不嫁!大表哥就是哥哥,就跟榮軒一樣!我嫁給大表哥,不就成了妹妹嫁給哥哥,哪有妹妹嫁給哥哥的道理!」
女兒這句離經叛道的話,陸氏氣的差點背過氣。
「你大表哥是外家,那一樣嗎?」。
「外家又怎樣?我從小就養在外家,外祖母也沒把我當成外人。」顏靜香堅決道,「娘,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我是不可能嫁給大表哥的。」
這一次說完,她不再听母親的一句話,轉身就走。
果然,果然!
陸氏咬著牙,捂著臉,神情不平。
她生的這個女兒簡直就是來找她討債的,處處跟她作對!
她上一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剛用過膳食的顏含玉站在杏花樹下張望。
杏花枝頭,花苞初綻,已經開了兩三朵,粉女敕的紅讓清寒了許久的小院點綴了幾分顏色。
溫煦的陽光傾灑,暖融融的,一片柔潤。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半開半落閑園里,何異榮枯世上人。」
低吟淺唱,聲音飄渺,似有似無。
顏含玉想到自己已經練到了八段的八段錦,她輕點腳尖,展臂而翔,正欲踏枝而上,就听小院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大小姐!」
才飛到一半,突然听到聲響,顏含玉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慌亂的落下,腳未落穩,險些摔一跤,模樣頗為狼狽。
再抬眼站直身軀的時候就看到院門口站了一個人,臉瞬間紅了一半。
「涵表哥!」
端靜的外表,傾城的顏色,誰曾想能看到她狼狽的一面,可卻憑添了幾分靈動,令人怦然心動。
「這是在練功嗎?」。
似乎等了好久才听到回應,「嗯。」
步履沉穩,他走至院中,風度溫雅,風儀清俊。
「竟想不到你連輕功都學會了!」
「沒有學會。」顏含玉搖頭,「剛剛只是在琢磨而已。沒有人教我,只能自己胡亂練練。」
「已經能踏足五尺,于你來說,只要掌握好氣息,其實要練還是比較容易的。」
「真的嗎?」。听他這樣說,顏含玉雀躍的只想再試一次。
「秉神斂氣,不是收緊情緒,你剛才情緒緊繃,我們到門口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正是因為你斂氣的方式不對,正確的是氣息放穩,心緒放平,心神相扣,踏足之時可感官四方動靜,又能集中騰躍而起,這便是輕功。」
只听他一句話,顏含玉茅塞頓開,身姿輕盈的行了個禮,「多謝涵表哥。」
想再飛一次,可畢竟客在此,她也不好放任不管,便問道,「涵表哥今日怎會來?」
「上次你救了祖母,陸家上下感激不盡。如今听說你染了風寒祖母就讓我送些藥來。」
溫溫淺淺,如這和暖的陽光。
「替我多謝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含玉感激不盡。」顏含玉眼睫輕顫,又道,「只是過兩日就要開考,涵表哥為此跑一趟,含玉深覺愧意。」
他笑道,「都已經要開考,自然不能臨時抱佛腳。」
「以涵表哥的才華定能名列三甲。」
「借含玉妹妹吉言。」
「涵表哥請坐。」
杏花樹下,是一張石桌,四方石椅,是去年讓人添置的。
如今這天氣,坐在小院中,曬著太陽,賞角院一景,那是最舒服不過的事情了。
「小芽兒,去上些茶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