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楚王妃被殺案,直指凶手就是清容縣主,如今清容縣主卻指認楚王殿邊的護衛。
作為京城的父母官,汪耿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事情發生的前後,清容縣主有疑點,可是清容縣主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情理之中。
細思極恐,此事哪止是一樁殺人案,更是一場暗中的較量。
想想楚王殿下以前對清容縣主的心思,從朝堂傳至坊間,各種版本皆有。
如今兩人對峙為敵,真正是應了那句非偶即敵。
想想楚王殿下的護衛沒有理由殺害楚王妃,可是清容縣主的指認卻是信心十足。
在顏含玉的指認當中,趙寬的表現最為激烈,楚王殿下卻是一派沉靜,而被指認者也是沉默不語。
顏含玉很早就認識趙寬,在金陵的時候就見過,而袁恆是回了京後才見過的。趙寬比袁恆表情更多些,雖看著一派沉穩,卻明顯比袁恆更明朗一些。
作為有品級的親王護衛,袁恆的武藝不可能是三腳貓。
指認袁恆不是因為袁恆沉默,也不僅僅是因為在楚王殿下親眼目睹她在凶案現場的時候他不在現場,當然也不是因為到了大廳之後,袁恆才悄無聲息出現在楚王殿下背後。不在場並不能代表什麼,而是因為袁恆自始至終出現,手里的刀都是握得緊緊的,完全是緊繃的狀況。
這樣的狀態是一種防備的姿態,也是一種緊張的情緒表現。
他從頭至尾不露聲色,眼神半垂,可是手上的表現早就出賣了他。
面部表情可以偽裝,身體情緒卻是無所遁形。
楚王妃第一次到陸家來,陸家並不是有所準備,楚王妃來陸家肯定是臨時決定。而陸家的人就能排除嫌疑。
除了陸家,還有就是陸家的客人。
陸家的客人又有哪個比得上宰相大人和楚王殿下的身居高位的?他們身邊帶的人自然都進不來宴客廳。女客也不多,顏含玉都是認識的。
最後,跟楚王妃熟悉又武功高強的只剩楚王殿邊的護衛。
「證據?證據是什麼?」
「我保存銀針有一個習慣,除用礬水煮沸消毒外,還喜歡添加一些梔子花,經過梔子花煮沸的銀針就會沾上香甜的梔子花香,而且經久不散,最重要的是只要踫了我的銀針指上就會沾有味道,湊到鼻尖就能嗅到,過兩個時辰才會散去。」
「不知道有誰想要試一試?」顏含玉手里舉著一根明晃晃的銀針,「那麼,我說的是否屬實一見分曉。汪大人,您是京兆尹,說話最有權威,不如您來試試?」
汪耿被提名,只是拿一根銀針的事,也不是扎針,上前。
幽幽甜香入鼻,清容縣主的東西果然是精致。
汪耿點頭。
「曹大人,你一直疑心于我,不如你親自驗證如何?」
這麼多人看著,曹霖也不怕她耍什麼花招,只隨手一觸她那銀針就遞還給汪耿。
曹霖隨意的伸手一嗅,竟真的有梔子香,目光抬起看了眼清容縣主。
「曹大人對于凶手一直耿耿于懷,不如由曹大人親自驗證,去聞聞看袁恆手上有無味道。」
曹霖未直接應。
目光看向袁恆,顏含玉慢悠悠道,「不是擦了就會散的。」
袁恆的手明顯有往身上擦的動作。
「你說沒見過楚王妃,那麼你手上就不會味道,真想洗月兌你的嫌疑,可以,讓坐婆或者仵作,或者曹大人願意,可以曹大人去聞一聞?」
話音剛落,就听一道刺耳的聲音,袁恆倒退兩步,手里的刀已經出鞘。
趙寬听到刀聲,忙防備,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
一瞬間畫面驟轉,情節突變。
趙惟吉站在趙寬身側,目光對著袁恆。
曹霖大駭,往前跑了兩步,怒道,「是你?是你殺我妹妹!」
「為什麼?」趙惟吉手里的拳頭緊繃,不敢置信的問道。
袁恆手中白花花的刀,尖銳的利器看著令人心驚。
「屬下去過淨房之後,遇上了王妃,王妃因為怨恨清容縣主上午拿銀針刺她,吩咐屬下拿著銀針刺殺清容縣主,意圖清容縣主死在自己的銀針之下……」
說到這里袁恆頓住。
眾人驚訝不已,目瞪口呆。
曹霖更是不敢相信,「我妹妹怎麼會?我妹妹不會殺人!」
袁恆繼續道,「王妃心思不正,配不上王爺,屬下便對王妃動了手。屬下自知有罪,愧對王爺的知遇之恩!屬下以死謝罪!」
「袁恆!」
一聲沉重的驚呼,伴隨著嫣紅的血跡濺滿當堂。
顏含玉緊閉雙眼的瞬間眼前出現一道暗影。
這一切比剛才發生的都要快。
凶手剛剛承認有罪便自刎而亡。
顏含玉睜開眼,身前正是身披墨色錦緞的趙賢。
此時刑部的人也匆匆趕來。
曹霖魂不守舍,他不相信妹妹心思狠毒,可是凶手已經自刎,問不出再多有價值的話。
楚王妃之死一案,這樣整理下來,事情終于順了。
這看似就是一場爭寵引起的案件,楚王殿下不喜歡楚王妃,缺為清容縣主做過很多事,楚王妃心有不甘,找清容縣主麻煩,還意圖殺害清容縣主,卻被正義的護衛給殺了!
可是消失了一個陸府的何二,卻是找不到哪里去了。
事情雖然明了,可是顏含玉不覺得此事就是這麼簡單!
這事明顯是針對她來的,而且還有其他疑點,她可不會天真的就相信了袁恆的話。
不過結局是楚王府一下子死了兩個人,楚王殿下心情不好,很不好,臉色極差!
站在陸府門口,只听低沉的聲音傳來。
「把王妃的死上報父皇。」
那道玄色的身影站到跟前,顏含玉看到他側臉的那抹血跡,抿著嘴,止住息。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麼不堪?」他的目光沉痛,低低的問著,語氣中盡是失落。
他會殺害自己的王妃?就算他不喜歡她,他會濫殺無辜嗎?
他便是這樣的人?
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
「殿下又何曾沒有懷疑過我?」
「我從沒懷疑過你。」
「殿下沒說話,不是嗎?」。
他的唇邊揚起一抹苦笑,是,他沒說話,沒在她被所有人誤解的時候為她說一句辯解的話。
那個時候沒說話,如今有再多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吧。
趙惟吉背著手,大步離去。
顏含玉垂下眼瞼。
「為什麼要這樣?你明明不想的。」
額上溫柔的觸感,耳邊是熟悉溫潤的聲音。
他揚手摩挲著她光潔的額。
顏含玉咬著下唇。
是,她確實不想,可是他們總有一天要鬧翻,不如早早就決裂。
往他胸前靠了靠,剛踫到他,只覺得他身形一顫。
顏含玉對于血腥味一向敏感,可他們現在是在馬車里,他身上怎麼會有血腥味?
「怎麼了?」她忙抬起頭焦急的問他,「受傷了嗎?你身上怎麼會有血腥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