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東路首府揚州,包括揚州,楚州,真州,通州,泗州,海州,泰州,滁州,亳州,宿州十州。
其中「楚商鹽城」最為有名,楚州商戶多,毫不夸張的說戶戶皆富,乃淮南東路最為富庶之地。而通州、楚州和海州三地臨海,就是海鹽鹽場就有好幾十個。以鹽為名的鹽城就屬于楚州管轄。
周遲令管轄淮南東路多年,年年稅收都是最多,顏含玉敢確定糧草必不會少,因此去楚州搶糧最佳,不,借糧!
搶糧這話難听些,可若是自作主張借糧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所以就會變成強行借,大有搶糧之嫌。
當然搶糧肯定會受懲處,沒人會願意這麼做?
但是邊關戰事在即,糧草不繼的後果,他們都是為將之人,應該心知肚明。
糧草不繼,軍士匱乏,等待他們的是戰敗,到時死的不是一個人,會是所有人,所有士兵,被佔領土。
「不知幾位可曾想過如果前線將士缺了糧草的後果?」顏含玉侃侃道,「糧草肯定不能缺,如果是京城補給,一切順利的話時間最快也需要六日送達,而這六日前線苦戰的將士怎麼等得及?借糧刻不容緩。」
所以相較于搶糧給的懲處來說,顯然是及時備齊糧草最為重要。
到冀州才知,糧草被燒大半,是由敵軍奸細混入所為,此事無形中讓我軍受到重創。
糧草被燒是契丹奸細放火,此事毋庸置疑。
契丹出兵太快,很顯然早有備戰,從接二連三的騷擾,到突然壓境,最後再有奸細火燒糧草,一連串打擊對我軍都極為不利。
只是這奸細如何會潛入我軍後方?押運軍中是否有內賊?此事值得深查。
「末將認為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剛才還看不起顏含玉小小年紀的將領此刻一反常態竟贊同了她的話,「前方戰事吃緊,缺不得糧草,當務之急就是先行借糧,事後請罪。」
沉著面孔的齊王終于發話,「好,程舟,此事交由你負責,拿本王令牌前往楚州借糧,帶三十人同行,連夜出發,快馬加鞭趕往,糧必須要借到,借不到就別再回來!」
「是!」程舟听令出了營帳。
「梁軻,軍中出了奸細,糧草被燒,你即刻進京上報朝廷,本王擬一份文書交給皇上。」
齊王說著,大步就往桌前去,「容清,研磨。」
顏含玉瞧了瞧齊王身邊的近侍,明明身邊有人,卻使喚起她來!
有些不情願的上去研磨,但見他站在桌前刷刷刷幾行字,毫無感情的敘述了一場糧草被燒事故,言辭準確但是過于冷漠,他是主要負責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擔責任嗎?寫的言辭懇切一些,他的皇帝哥哥看的心里也會舒坦,如此也會少受責難不是?
「王爺,這難道不是請罪書?」
「本王的請罪書就是這麼寫的。」
也是,讓倨傲的齊王寫出言辭誠懇,又感情深刻的請罪書是有難度的。
畢竟這對皇家兄弟不和,且一人高高在上,另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趙世林望著她,把筆遞過去,「你替本王寫。」
那一刻顏含玉很想送給他一個他經常說的字,滾!
「替王爺寫了有賞賜嗎?」。
眉心的痣在燭光下嫣紅似血,如畫的長眉微微挑起,趙世林應,「好。」
顏含玉這才願意提筆去寫。
見她拿左手提筆,趙世林只看了一眼那落下的字跡,倒是清俊縴長,原來是反手習字,也沒細想,轉而又跟將領說話。
顏含玉當然要用反手,右手一直練的就是顏體,讀過書念過字的都知道顏體,更何況出身皇族的趙世林,她當然不能讓他有任何疑心覺得自己是顏家人。
洋洋灑灑的一大篇,但前段部分完全謄抄齊王剛才寫的,後半段才是自己所添的內容。
想想齊王不是一般的朝臣,皇帝陛下本來就忌憚齊王,如今又有了借口責難,齊王的請罪書寫的多麼誠摯真心,皇帝都不可能心軟,所以不如謄抄齊王所寫的內容,也省的她費心費力。
齊王看過之後先是撇了她一眼,然後點頭,還算滿意。
顏含玉知道是因為前半段的謄抄,讓她寫之後,他那張就撕毀了那宣紙,而她原封不動的照搬下來,很顯然是對她的過目不忘刮目相看。
江淮一帶過了谷雨時節總會斷斷續續的雨水不斷,今年的雨比往年還要多,今年的夏也似乎來的早些,連綿大半個月的陰雨天,總算是日暖天晴。
熾熱的陽光照著,淮南東路的掌管錢糧的總領大人這幾天都在忙著指揮小兵小吏鋪曬糧草。
要知道現在邊關開戰,朝廷征糧,各路各州都在忙著備糧,交糧。
江南和江淮兩地雨水充足,陽光充足,農作物一年能種兩季,淮南東路在往年賦稅都是最多的,如今朝廷征糧,自是不必言說,肯定又是最多。
江南素有梅雨,現在這個大晴天,糧草肯定要拿出來見見太陽,再仔細裝置,上交朝廷。
總領大人只是沒想到僅僅就是曬個糧,都能被人連借帶搶的把糧草全都搬走了,甚至倉庫剛剛才裝置妥當的糧也搬走了。
清晨的一抹光亮喚醒了沉睡中的人們。
齊王趙世林自認在整個京城都沒什麼人敢在他面前放肆,而他自知從不是寬和的主,可此刻縮在他帳營還在沉睡的小小身影已經成了特例。
趙世林甚至讓近侍別太吵。
總覺得這個少年哪里不一樣,明明相貌平平,那雙眼卻總是熠熠生輝,又覺得哪里見過。
沉睡中的容清翻了身,正面對著他。
他鬼使神差的,緩緩伸出了手。
著張臉明明陌生的很,為什麼會有熟悉的感覺?
修長的指已經到了一指之距,卻又在此時她突然睜開眼,一雙惺忪的眼有些迷糊,皺眉囈語的小動作格外可愛。
趙世林覺得瘋了,一個少年而已,他竟然覺得可愛。
眼前逐漸清明,看清面前的人,顏含玉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一下子就坐起身。
對上那雙清亮的眼,他莫名的心口一跳,壓下心底不知名的感覺。
剛才也看到了那只手近在遲尺,顏含玉壓下心底的不滿,開口就說,「王爺是魏安釐王,我可不是龍陽君。」她現在可是容清,是個男子。
趙世林眉宇跳了跳,「你以為自己長的傾城絕世?」
「敢情王爺真的喜歡龍陽君啊?」她笑著道。
想想齊王貌美,莫不是真的有那種癖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