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正雪看他突然神色冷淡,也懶得去分析為什麼,因為毒性這個詞,讓她想起原主中毒的事情。這個人,應該還在仙音閣,此人不查出來,自己恐怕日後還有麻煩。
所以她並不理會這段新的奇怪反應,只是回身問道︰「當日我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段新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愣住。隨後他思索了半晌,說道︰「這個毒很奇怪,是一種異族的毒草,家父曾經說過,這種毒草叫做七仙,這種草服用的量少的時候,是聲音撕裂,如同鬼叫。量多時候是昏迷不醒,記憶喪失,甚至……甚至就一命嗚呼了。我問了一些見多識廣的胡商,他們說是一種這長安尋常可見的並沒有入藥典的草,可以解毒。所以我這半年來就是在研究這個。」
歐正雪心想,這好了,原來啊,這原主在的時候,可能這腦子就不清楚了,等自己到的時候,說不定,這腦子早就數據清零了。命苦啊!!
這倒底是誰害了自己,害的自己在這唐朝連個回憶都沒有,不行要把這個家伙找出來,出出這口氣,沒有金手指就算了,一點記憶也給毒沒了,真是氣死了。
「我要把這個下毒的人找出來,其中少不得要你幫忙。」歐正雪語氣堅定,眼神淡然,說完這句,就直接走了。
「歐娘子……」這段新看了看歐正雪,如果不是自己的藥把她的病治好,他真的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歐正雪。
回到這仙音閣,就把晴兒叫來,問道︰「我生病之時,可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
「還真有,我記得一天夜里,蕭娘子突然來了,還淚眼婆娑地唱了一句《鳳求凰》」晴兒清清嗓子,唱了起來︰「有艷淑女在閨房——」
歐正雪︰「單這一句?听起來沒有什麼不妥,為何半夜來呢?」
「她就唱了一句,之後——」晴兒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學著這蕭頌當時的樣子,抽泣著說︰「雪兒,你還記得上元節嗎,那天我們多開心,你喝了很多酒……」
晴兒說道這里,放下茶碗,氣哄哄地︰「就是這個上元節過後,第二天,你的嗓子就……都怪那個十三娘不知道怎麼的,那天拼命地對著娘子勸酒,我一直覺得就是她暗中的害的娘子你。」
「哦,平日我與這十三娘並不要好,那日她突然熱情勸酒,害我貪杯。第二天醒來就……這樣看反而她的嫌疑很小,你想如果她想害我,何必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又何必勸那麼多酒,這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這酒她也喝了,也喝了不少,她沒有事,酒說起來,應該沒有問題。」歐正雪說完,晴兒愣了一下,隨即她點點頭。
歐正雪示意這晴兒繼續往下說,晴兒說道︰「哦,我想起了來了,這當天娘子你太難受,那個杜香如姐姐,為你端來一碗解酒湯。」
「這湯是誰做的?」歐正雪覺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這些解酒湯啊,什麼人參養榮湯啊,都是杜娘子來做,听說她家父是太醫呢,只是後來遇到些變故,被刺死,她才被賣到這仙音閣的,咱們仙音閣,就她懂得一點醫術養生。」晴兒說道。
「你去請這杜娘子來,說是我要謝謝她,生病時候送的這些補湯,再去外面叫一些好飯菜,買些好酒。請她來嘉馨樓赴宴。」歐正雪笑著說,晴兒嘻嘻一笑,知道她的心思,立即跑去了。
回來時卻是一臉的頹敗,說道︰「我剛剛在大廳說完,這江媽媽就來了,說是一些貴客不日就要到了,要娘子你閉門練歌,叫各位娘子們,不要打擾歐娘子,要你近日不要再出門。咱們這小院,都給鎖了。」
歐正雪滿頭黑線,但是既然身為歌妓,當然是要听著江媽媽的話了,只有把這案子先放下,乖乖練歌。這案子也不急于一時。
這日正練著歌,听得這院子門被敲得砰砰作響。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用力的捶門,一邊哭,一邊叫。
「何事驚慌?」晴兒連忙迎出去,這小丫鬟手忙腳亂的拿鑰匙開鎖,邊哭邊說︰「讓你家歐娘子去看看吧,我家的杜娘子失足落下山崖,如今人已經……嗚嗚嗚……恐怕是不好了。」
歐正雪在樓里也听到了,心里一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走出門外,說道︰「人在哪里,帶我去看看。」
「在後院柴房。」小丫鬟哭哭啼啼,頭前帶路,到了柴房門口。
仙音閣的其他女子小廝,也都圍在這柴房周圍,嘀嘀咕咕,面露惶恐,只是不敢進去。小丫鬟指了指柴房,哭道︰「我……我們……娘子就在里面。」
歐正雪看了看她,轉身走近柴房。柴房之中有些陰暗,這杜香如的尸體就在柴草之上,這時,她看到一個熟人——段新。
段新正蹲在這杜香如的身旁。
听到有人走進來他站起身,看看歐正雪,他臉色蒼白有些無力地道︰「一個時辰前斷氣,臉上的傷痕是崖壁刮傷,手臂和腿部胸背,都有大小不一的摔傷,死因是高處跌落內髒破損出血,又經歷路途顛簸,流血過多而死。我不是神仙,救不了死人。」
歐正雪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這杜香如的尸體,杜香如身穿一件櫻粉色長裙,臉上手臂上都是劃痕,可見是摔下山崖之時刮傷。嘴邊帶血,表情痛苦驚恐。
歐正雪拿起杜香如緊握成拳的右手看了看,段新這時也走過來,他幫著歐正雪扒開杜香如緊握的右手,右手指甲中有些草漿,而掌心里是一根幾乎微不可見的青色絲線。歐正雪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什麼。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白色絲絹,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根絲線,放入其中。
她又看了看杜香如左手,左手指甲里沒有泥土草葉,卻有著深紅色的血痕和一點白色的碎屑,皮屑?歐正雪眼神一暗。
她一翻轉杜香如的手腕,發現這櫻粉色的袖口少了一塊。她又在杜香如的全身上下仔細翻看一番,除此之外,衣服上只有擦痕卻沒有其他的撕裂和缺口。
「你看到些什麼?」歐正雪看了一眼段新,他低頭皺眉檢查著尸體,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歐娘子呢,看到了什麼?」段新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