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為何,段郎中?嚇我一跳,我以為右金吾衛大人來勘察現場,要責令我盡快破案呢,我最怕這個了。」甄捕頭拍拍自己的胸口,剛剛真的嚇得不輕,自己一整晚忙碌,一無所獲,要是這尉遲大人來了,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稟報了。
「我呢,這叫調虎離山,聲東擊西,我一嚇你,你忘記了打嗝的事情了吧?」段新笑道。
歐正雪腦中靈光一現,道︰「我知道這嫌犯怎麼離開門窗反鎖的現場的了!」
「願聞其詳。」段新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來,走回風如錦的房間。
歐正雪嘆了口氣,有一絲遺憾,說道︰「其實,她的手段並不是很高明,但她確實聰明,她早早就計算好了。我們沖破房門的時候,她只給我們一個看到尸體的時間,接著,就是她的調虎離山計,清悟尖叫起來。」
甄捕頭一愣,道︰「你是說這清悟是同伙?」
歐正雪搖搖頭道︰「我問過這些小尼姑,她們都說,這個清悟平時體質羸弱,嗜睡,平日反應極慢,每每起床都是最後一個。所以,凶手算準了這次清悟也會晚起,她和大家打得時間差,正好可以讓大家既看到尸體,又奪門而去,沒有時間仔細搜查案發現場。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在大家後面,一起走出屋子。」
「當然,也不排除,凶手提前給這個小清悟下了一點毒,讓她還要比平時反應更慢些。」
段新這時候如夢方醒道︰「歐娘子這樣說,我想起來,剛剛我為這清悟和清軒診治的時候,發現兩個人的脈象都有些異樣,我當時不敢肯定因為這征兆十分輕微。現在看來,她們兩個確實是體中一種我未曾見過的毒。好在已經大半排出體外,而且並不致命。」
甄捕頭感嘆道︰「這凶手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縝密計劃周詳,如不是歐娘子你層層推理,剝絲抽繭,恐怕此案真的要成鬧鬼懸案一樁了。」
段新這時候還是有些不信,他想了想,搖搖頭道︰「還是不對,我听那幾位娘子說,這人頭在清悟的門前,如果不是鬼,怎麼可能剛剛在南面屋子殺了人,一剎那人頭就飛到了北面屋子門口?」
甄捕頭嘆了口氣,無奈道︰「沒錯,這也是我最大的疑惑,如果人頭還在的話,我們還有些線索,可是這人頭被兩個蠢材弄丟了,現在真的是一籌莫展。」
歐正雪點點頭,同意道︰「甄捕頭說的沒錯,這凶手為什麼要在人頭上做文章,為什麼砍頭,為什麼掛在清悟房間門口,為什麼又要冒險把它偷走,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與人頭有關,到底這人頭有什麼秘密呢?」
段新這時候好像想起來什麼,他欲言又止。
歐正雪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麼,段神醫想起什麼來了?」
段新皺了皺眉,又搖搖頭說道︰「恐怕毫無關聯,與破案無益。」
甄捕頭道︰「有益無益不可輕言,此時線索已斷,但說無妨。」
段新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頭,道︰「一次這風如錦不小心跌倒,找我給她包扎腦後的傷口,我看到她的後腦之上,有塊元寶形的胎記,這胎記真的十分奇怪,我當時印象很深。但是……」
他又有點尷尬地道︰「總不能因為腦後一塊元寶形胎記就被人砍了頭,拿去當寶貝吧,無稽之談,無稽之談!」
其他兩人也都笑起來,確實是不可能。
「繼續重演。」歐正雪站起身來,和兩個人一起向北面走去。
邊走她邊說道︰「我從風如錦的房間跑向北面的時候,只有兩扇門是關著的,一個就是中了毒的清軒,一個就是月空大師。清軒已經昏迷排除嫌疑,此時這月空大師應該還在屋中打坐,因為我路過這窗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亮著燈的窗子,看到了窗子映著月空的影子,並听到了一聲木魚聲。」
「我們來到清悟的門前,清悟倒在這里。」歐正雪指點著地下,然後看向段新。
段新無奈只好乖乖躺到她指點的位置,歐正雪在桌子上拿起一個茶壺,說道︰「當時,人頭就在這個位置。所以我忙著跑來抱起清悟的時候,踢了這人頭一下。它一滾……」
歐正雪停了下來,若有所思。
甄捕頭看著她,沉默著,並不打擾她的思路。
歐正雪站起身,抬頭望向門上方,說道︰「如果我沒有推測錯的話,門上還有半截黑線。」
甄捕頭連忙拿把木凳,踩著上去仔細查看了一番,欣喜的叫道︰「歐娘子果然說的不錯,這里有半截黑色絲線,還有一黑色的木質機關,看來,這人頭就是這樣懸掛在清悟的門上方,只要她一開門,人頭就會突然懸于半空,之後黑線承重不了,又掉落于地。果然恐怖之極。」
這時候,甄捕頭看著這木質機關,反而更加迷惑了。他喃喃自語︰「既然,這門上有機關,那肯定就是人所為,不是鬼。那麼,凶手是如何在這麼快的時間里,砍下死者的頭,掛到這麼遠的清悟的門上的?這一來一去,應該在這走廊之上,滴滿血漬,可是你們看——」
他用手一指門口和走廊,說道︰「只在這頭顱掉落的地方,有一點點黑褐色的血跡,這走廊上卻一點兒血痕也沒有,完全不符合常理。剛剛砍下的人頭如何也做不到一點血不流。」
歐正雪也點點頭,說道︰「對,非常不合理,因為你我當時去現場勘查的時候,我曾經看到這半截尸身流出的血跡,透過床上的被褥和床板滲出來滴到地上……」
這時候段新笑起來,連連搖頭道︰「你們說的都不合理,這頭顱不可能一滴血不流,這尸身也沒有可能血多到,滲透被褥床板,滴到床下去。這樁案子著實詭異……」
歐正雪愣了一下,走到段新旁邊,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段新看她如此嚴肅,有點詫異,于是他機械地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我是說——你們說的都不合理,這剛剛砍下的頭顱不可能一滴血不流,這半截的尸身也沒有可能血多到,滲透被褥床板,滴到床下去。這樁案子確實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