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歷十二年,九月十八,大周明帝昏睡不醒,宮中御醫皆束手無策,舉國震驚。
九月十九,京都張貼皇榜,若是有誰能治好皇上的病,加官進爵、賞金十萬、良田萬畝。離皇榜張貼時間已經過去三日,揭榜的人無數,但真正治好皇上病的人卻沒有一個,整個琉璃宮籠罩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中。
「賢妃娘娘您還是先歇著去吧,皇上這邊有奴才看著。」
琉璃宮中,賢妃著一件素白的宮裝,連日來的幾日未合眼,直接導致了她臉上滿是倦容,可即便這樣,賢妃還是寸步不離的守在琉璃宮內,一時間朝廷上下皆驚嘆不已。
「不,不用,你們先出去,本宮想一個人陪著皇上說會兒話。」賢妃看了一眼床榻上,一臉安詳仿若只是睡著的南澗遲,堅定的說出這句話。
「這……」李公公有些為難,皇上只是昏迷不醒,遲早是會醒來的,可這個時候若是賢妃出了什麼事,皇上醒來,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李公公,你們走吧,皇上醒來,本宮自會解釋。」秋陸斕在宮中待了十年,察言觀色的本事從來不比任何人,她說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告訴李四任何事情都有她擔著。
「奴才這就出去。」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四除了無奈,也只得听從賢妃的話。
李四一走,賢妃臉上的堅定就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間化不去的憂愁,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一定會感嘆的吧,一直以來以恬靜和穩重的賢妃臉上也可以看到其他的表情,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改變許多的人和事。
「離兒,你究竟在哪里?將你嫁給玄子戌,姐姐是不是真的錯了?」秋陸斕喃喃的說出這句話。
窗外,如墨一般漆黑的樹陰角落,一個穿著一襲白衣,戴著銀色面具的人,用一種近乎痴迷的眼光看著屋內沉思的秋陸斕,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只見那人微微揚起嘴角,嘴里便傾瀉出如玉一般溫潤的幾個字。
「阿斕,好久……不見。」
房內秋陸斕像是感受到有人叫自己一般,立刻轉身回頭,結果,窗外只有幾株樹葉在迎風飛舞。
「應該是听錯了。」秋陸斕自言自語的開口,隨後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皇上,南澗遲,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忘不了他。」
屋頂上戴著面具的男人像是也听到了這句話一般,面具下的笑容愈發的柔和。
「阿斕,我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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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峰崖崖底,涼風陣陣,樹葉如鬼魅一般不停的揮舞著,攤開雙手,也見不到五指,一處茂密的叢中,兩個凹凸的人影疊加在一起,呈一塊肉夾饃的姿態,緊緊包裹在一起。
而這個「肉夾饃」的饃不是別人,就是倒霉的秋莫離。秋莫離轉醒的時候半截身子已經涼透,胸口處快要斷裂一般,疼的人連翻身都困難。
「混蛋啊,你趕緊起來。」秋莫離一邊叫,一邊用力的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只可惜,身上那人如死了一般,任她如何捶打,撞擊也沒有一絲的反應。
最後,秋莫離終于反應過來,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她顫抖著雙手,用力咽了口口水,才將心底那個猜想組織成話語。
「喂,玄……玄子戌,你……你……不是死了吧!」
這也怪不得她,伸手不見五指的崖底,若是還多了一個死人,她會不會被嚇死?
依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秋莫離伸出自己仍在打著擺子的右手,慢慢朝玄子戌的鼻翼伸去,在接近玄子戌鼻翼不過一寸距離的時候,秋莫離又停了下來,她問自己,若是玄子戌死了,她要怎麼辦?
趕緊逃命去嗎?可這黑不拉幾的地方會不會,有啥……
正當秋莫離還在做著心理斗爭的時刻,壓著他的玄子戌突然動了一下,秋莫離嚇得大叫,也顧不得胸口痛不痛,一下子就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人。
「唔!」玄子戌只覺得渾身一陣刺痛,原本已經失去意識的自己,卻被硬逼著醒了過來。
秋莫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算是又做了件壞事,她認命的上前,執氣玄子戌的右手,輕觸他的脈搏。
「糟了,毒氣就要攻心了。」
這下子秋莫離也顧不得什麼了,強行運氣,只為封住玄子戌的經脈,以延緩毒氣的蔓延。
「咳咳!該死,為什麼運不了氣。」重復運了幾次氣沒有反應之後,秋莫離忍不住低聲咒罵。
玄子戌清晰的听到這句話,只可惜他傷的太重,連說句話也是十分的困難。
「玄子戌,姑女乃女乃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封住你的經脈了,白天那一場我輸了,結果是我們兩個掉進這深不見底的懸崖底。現在這一場就看你的造化了,若是輸了,你可就真的死了。」
秋莫離說完這話,提起左手,放進嘴里用力一咬,等到感覺口中有了血腥味的時候,才停下口來。
「真痛!」秋莫離痛呼了聲之後,趕緊在玄子戌臉上模索了一番,這才找到玄子戌的嘴,將左手附上去之後,秋莫離臉上的表情才恢復平靜。
她從小接觸各式的毒物,《醫經》上的各式解毒藥材她幾乎試了個遍,所以一般的毒于她根本就不能造成傷害,只希望她的血液中還殘留著一些解毒的成分,可以解了玄子戌身上的毒,就算不能解,緩解也行,等找到有光的地方她親自給他解毒。
玄子戌微微睜開雙眼,秋莫離咬自己血管的時候他不知道,但是口中那股血腥味他卻十分的清楚,腦海中一個疑問涌上心頭。
為什麼,這個叫李黎的一定要救自己?
意識漸漸的開始模糊,玄子戌努力睜開自己的雙眼,最後還是只能任自己跌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暗夜中,突然傳來幾聲淒厲的狼嚎聲,秋莫離嚇得打了個冷顫,可隨著血液的不斷流逝,秋莫離也終于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意識漸漸有些迷離。
「吶,玄子戌,我又救了你一次,以後咱倆還是互不相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