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給蘇往,蘇往正在開會,壓低了聲音︰「姐啊,白天不要打電話給我,我忙死了……」
蘇往有著明確的向上爬的目標,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出門去上班,和她相比,我就是一個不務正業游手好閑的無聊女人。
騷擾蘇往不成,只得打電話給馬特。
馬特很開心︰「正好我今天沒課,我過去找你。」
我把公寓的地址給了馬特,不一會他就到了。
老外就是這點好,他並沒有問我為什麼搬出來,我處心積慮想好的理由沒了用處。
我泡了杯咖啡給馬特,問︰「最近又學了哪些新成語?」
馬特說︰「剛學了‘郁郁寡歡’,好像用來形容你的。」
媽蛋,我干嘛叫他過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存心害他︰「最近進步很快啊。我再教你幾個成語。」
馬特不知是計,欣然應允。
「知書達禮,就是僅知道書本知識是不夠的,還要學會送禮;度日如年,就是日子非常好過,每天象過年一樣;見異思遷,就是看見漂亮的異性就想搬到她那里去住……」
馬特打斷我︰「我對你就是見異思遷。」
看,人倒霉的時候,想害人都害不成,最後都變成了害自己。
我說︰「做人要‘知書達禮’,象你這樣空著手到朋友家的人,最不受歡迎了,就你這樣還想‘見異思遷’。門都沒有。」
說完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急智。
馬特說︰「誰說我沒有帶禮物?」變魔法一般從兜里掏出一個首飾盒。
我心里暗暗叫苦,他這是干嘛?向我求婚嗎?可是我還沒有想好啊……可是要是拒絕了他。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正在胡思亂想,馬特打開了首飾盒——是一條手鏈。
我擦。嚇死寶寶了。
然後我又開始失落——怎麼,這個德國帥哥就沒有想過向我求婚嗎?難道,我已經沒有魅力了……
馬特要是知道我的這些內心活動,他會不會感慨,求婚也是錯,不求婚也是錯,媽蛋做人真難!
我問馬特︰「這手鏈哪里來的?」
馬特老老實實地答︰「X大門口的地攤上買的,十塊錢。」神情得意,等待著我對他的表揚。
叫我說什麼好呢?!
我只能說︰「你的殺價水平是越來越好了。」
馬特得到了贊揚。很是高興。他幫我把手鏈戴上,然後說︰「今天我請客,咱們出去吃飯。」
「去哪?」
「X大門口有一家沙茶面做得特別好吃,我請你吃。」
我心想沙茶面還用得著你請,我就是在X大長大的;再者說,我爹娘就在X大,他們要是看到我和一個老外走在一起,還不剁了我。
我說︰「還是我請你吃吧,我請你嘗嘗我的手藝。」
冰箱里其實沒什麼東西可煮。不過馬特這個老外好對付,我煮了西紅柿蛋湯,他就驚為天人。
馬特說︰「來來,嫁給我吧。咱們回德國開一個中餐館,保證賺錢賺到手軟。」
敢情娶我是因為我可以給他做賺錢的大廚?!
我說︰「我干嘛要嫁你?我自己到德國開一個中餐館賺錢就可以了,還不用跟你分錢。」
馬特想想也對。不過他又說︰「我可以給你做翻譯。」
吃完了飯,馬特往我的沙發上一躺︰「來來。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特別放松。我常常想。要是一輩子能這樣,每天和你說說笑笑就好了。」
中午的陽光暖暖地灑在馬特的身上,令他看上去特別特別的英俊。我被林致遠和小白趕出來的失落,突然之間就得到了補償。
馬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誠懇,我突然之間就被感動了。然後我一時頭腦發熱,竟然說︰「晚上,到我父母家吃飯可好?」
話一說出口我又開始後悔,可是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于是只好在心里說︰「拒絕啊,拒絕啊!」
可是馬特兩眼放光︰「真的嗎?太好了,我也正想拜訪你父母呢!可是怎麼辦呢,我沒有帶禮物……」
我趕緊順水推舟︰「那算了,下次再去好了。」
下次,就是很久很久以後,久到大家都忘記的時候……我在心里說。
馬特說︰「別啊,今天我們剛好都有空,就今天吧。你們中國人不是總是說緣分緣分的嗎?我覺得今天我和你父母特別有緣分!」
我在心里說,誰跟你有緣分了,真是自作多情,緣分這個詞可不是這樣用的……可是我沒有心情指出他的錯誤,我在想,老爸老媽看到馬特,是會拿笤帚把我趕出去,還是會直接暈倒?
為了維護中國人一諾千金的美德,我還是硬著頭皮把馬特帶回了家。
馬特到我家後,我才知道老媽是多麼沒有原則的一個人。她見到馬特,非常熱情,也沒有責問我為什麼拋下林致遠,帶了一個老外回家。
老爸對馬特比較冷淡,礙于禮貌,還是和馬特聊了聊。馬特听我說過老爸的畫,表示很仰慕。老爸和我一樣是不能夸的人,當下態度就熱情多了,邀請馬特去參觀畫室。
馬特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老爸畫的畫以國畫為主,馬特從小是看著油畫長大的,國畫是什麼他不甚了了,當老爸跟他大談徐悲鴻的時候,馬特一頭霧水,而老爸也非常敗興。
這真是一次失敗的會面。
當然對老媽而言,這次會面還不算失敗。老媽就是視覺系畢業的,對她而言,長得好就是硬道理。當年羅遠航追我的時候,老媽說了一句︰「這小伙子長得那麼好,不吃飯看著他也心滿意足。」可見老媽的程度。現在來了一個比羅遠航帥十倍的馬特,老媽當然不會放過。
吃飯的時候,老媽毫不掩飾地盯著馬特看,把馬特看得寒毛都站起來了。
我也覺得納悶,都說中國人含蓄,可是咱中國人不含蓄的時候,可以把人嚇死。
我很替馬特難過。要是我自己吃飯的時候被人盯著看,肯定什麼都吃不進去。馬特還算鎮定,還說了幾句「這個真好吃」之類的話。
匆匆結束了晚餐,我拉著馬特就走。
出了門,我問馬特︰「我爸我媽如何?」
馬特沉默良久,問︰「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我站在路邊大笑。
馬特凝視我,我剛感覺有點不對勁,已經被他摟進懷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