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神情緩和了下來︰「小遠，你打算一直瞞下去嗎？」。
我點點頭︰「能瞞多久是多久。」
子軒欲言又止。
突然就沒了胃口，我結了賬，和子軒離開。
走的時候，我瞥一眼海島妹，這吃貨正吃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怪不得那麼胖。再看一眼馬特，他看她的眼神仿佛要融化對方，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喜歡海島妹。可這海島妹只顧埋頭吃東西，偶爾抬起頭來也只是招呼服務員添茶水換骨碟……
第一次覺得她傻點、遲鈍點挺好。
她的確有讓人跳腳的本事，比如說出「你不是你爸親生的」那些話，可她認錯也很快，回到家就講笑話、扮小狗求和解。她真的和我認識的其他女生不一樣，比如心蕊，心蕊是從不低頭的，即使是她的錯，也一定等我道歉……
可我為（）什麼老拿她和心蕊做比較？
應該和她保持一些距離了。
周末，和海島妹回家。老媽和海島妹相談甚歡。老媽第一眼就喜歡海島妹，說海島妹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一靠近她就讓人開心，不像心蕊總是冷冰冰沒有表情……海島妹這種八卦話嘮一見老媽就嗨，她們兩人一個喜歡說一個喜歡听，很有默契。這麼多年來能讓老媽這麼開心的也就只有她了……
下午的陽光照進屋內，打在海島妹的臉上。我在一旁看書，听著她嘰嘰呱呱和老媽聊天。偶爾一抬頭，就能看見她說話時豐富的表情。老媽看著她的眼神是寵愛的，尤其她話講多了口渴喝水的時候。老媽那種生怕她嗆水的表情，讓我覺得她才是老媽的女兒，而我只是老媽的女婿。
在這個周末的下午，我能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變得柔軟。心蕊留下的傷痛，漸漸可以承受。曾經不能想起心蕊，一想起就鑽心，現在再想起她。卻只是和海島妹做比較……
老媽曾說海島妹有治愈功能，如今我理解了。
心突然有了異樣感覺，這屋內充滿誘惑的氣息。讓我無法再呆下去。我提議去爬山，不愛運動的海島妹聞言愁眉苦臉，卻不忍拂老媽之意，還是和我們一起出發了。老媽明顯想讓我和海島妹單獨相處。拒絕海島妹和她一起做纜車。海島妹苦惱的樣子太可愛。我只能撇下她獨自往前走。
海島妹見坐纜車無望，只得跟著我上山。我不想和她太近，因此總走在她前面。話嘮的她試圖和我聊天，我沒有搭話，听著她絮絮叨叨卻意外地覺得放松。
海島妹沒有帶水，把我帶的啤酒幾乎喝光了。她的酒量真的很爛，竟然醉到把地板當床躺下就睡的地步。好不容易背她起來，發現她比在倫敦的時候又重了許多……這還不要緊。她趴在我的背上，吐了我一身！下山的末班纜車已經走了。看來只能等她醒了我們才能下山……
我把海島妹放下來，她靠著我就睡著了。山上已經沒有人，剩下我們兩人坐在台階上。太陽漸漸下山，小鳥不知在什麼地方一遍遍地叫，我坐在地上，什麼都不想，靜靜听著周圍的聲音，風吹在身上，帶著涼意很舒服。
自心蕊離開，第一次覺得對世間種種，尚有眷戀。
我扭頭看看身邊這個女人，她似有神奇魔力給我的生活帶來沖擊，讓人的心情大起大落，讓我體驗了憤怒、喜悅、擔憂、無奈、難堪、好笑……種種情緒，她卻仰著一張無辜的臉，覺察不到別人的情緒波動，對她而言，要大笑或者大哭才算是情緒波動，或者，有了情緒，必須要大笑或者大哭才能表達……
我靜靜地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漸晚，但等待的時間卻不覺得漫長。
下山的時候，海島妹哭了，她有夜盲癥。她小心翼翼試探著抓住我的衣角，讓人想起童年時候那個鄰居家的小女孩，也是這麼抓住我的衣角，央求我帶她出去玩……那時爸媽尚未離婚，我和其他孩子一樣快樂不知愁滋味……
海島妹總是能觸動我心里最柔軟的那個部分。
當她抓住我的小拇指，指尖傳來的溫暖讓我悸動，然後她得寸進尺，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刻覺得，被她握住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心。
當感覺到她的小手要抽離，我不假思索地、握緊了她的手。
幸而海島妹並沒有掙扎。
我們就這樣手牽著手走下了山。
記憶中有這樣的滿足感還是在童年，一邊一個牽著爸媽的手逛公園……也許，是因為海島妹的手和爸媽的手一樣的溫暖……
快到家的時候我才想起子軒和心蕊，不由得松開了海島妹的手。
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晚上回到家，海島妹竟然不辭而別了！子軒說她搬回家住，可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就這麼走了？
是因為馬特嗎？
對她而言，在鼓山上發生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嗎？
那一刻恨意涌上來。女人都是一樣的，我怎麼就忘了？海島妹和心蕊又有什麼區別？！
但是晚上躺在床上，眼前卻一直浮現海島妹的面容，她早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的樣子，她做好飯眯著眼楮品嘗自己美味的樣子、她和我吵架時瞪著眼楮氣鼓鼓的樣子……還有她時而善解人意、時而狡黠、時而呆萌、時而耍賴的豐富表情……
無法把她和薄情寡義聯系在一起，她握住我手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她小心翼翼的歡喜……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海島妹即使搬回家住應該也會和我聯系的吧？
可是，為什麼兩個月過去了，海島妹都沒有和我聯系？
老媽問我為什麼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回家，我只得說海島妹和同學到美國游學，暫時敷衍過去。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拿起手機，想象自己給她撥電話，想象自己裝作毫不在意地問她，在家里住的還好嗎，什麼時候回來……但總是撥到最後一個數字就放棄了。
當屏幕上出現海島妹的來電時，我正在撥她的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