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錦姐,我是銀月啊,一月前給柳美人守靈的時候,我娘重病,月銀未發,你給了我一對玉耳墜賣了錢換成銀子才救了我娘一命。」小宮女睜大眼楮,一副你果然不記得的樣子。
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這件事,然後才放心的咬了幾口包子,嚼著嚼著才發現自己真的餓了,于是大口的解決掉。
「其實咱們主子也不容易,前幾日常常被麗嬪娘娘數落找事,昨兒個又來了個憐婉儀,听說又是個會跳舞的水靈胚子,生氣自然是免不了的,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銀月打了個哈欠,目光落在我的臉頰上,「素錦姐,你臉上的傷怎麼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我記得顏色沒這麼淺啊。」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咳嗽了幾聲掩飾了一下才道︰「哦,這傷痕是可以隨著藥調理的呀,雖然不能恢復,不過能讓它淺淡一點也好。」胡編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她信服的點點頭,說確實比以前看起來好多了,沒有那麼駭人。
「憐婉儀,你可曾見過?」我岔開話題,試圖從她嘴里套出點什麼。
「見過呀,今天早上我隨著主子去給皇後請安就遇上了,那可真是」話未說完,一陣輕碎的腳步聲隱約傳來。
「慕美人可在?」這聲音極為清潤,帶著少女的俏皮,我皺了皺眉,只覺得無比熟悉,轉頭看去,果然是她,只是如今換了身份。
「奴婢給憐婉儀請安。」銀月立馬跪下來,我直直的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怎麼請安。一日未見,她化了妝容,換上明麗的衣裙,原本的清麗變成嫵媚,或所謂,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若,采之將寄誰。
憐婉儀毫不客氣地回看我,居高臨下,高貴不可攀。「看來慕美人不在呢,那我改日再來吧。」
「奴婢恭送婉儀。」我輕聲喊道,恭敬的低下頭。
她回過頭,發髻上的紫玉步搖叮當踫撞,極為顯眼。「有意思。」她低喃一句,身旁的宮婢扶她上了步輦。
我目送她離開,思緒漸明,她分明不怕我,也沒有偷梁換柱後的心虛,武功又極高,如此看來要打亂我計劃的絕對不止她一個人,她身後的力量強大到不可估計,若排除了她是北宇瑾辰的人,憐婉儀身後的人即便是暗夜閣所有的力量估計也無法抗衡。憐婉儀熟知我們的計劃,又神出鬼沒理所應當的潛入龍承殿,模清了皇上的心思,且對宮內路線了如指掌,應該是有人暗中相助,而且這個人所埋下的眼線不在親王府就在暗夜閣。
心亂如麻,如果內鬼出在王府還好辦,如果出在暗夜閣就麻煩了,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暗夜閣其實表面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實則是復國組織,若是把這件事告訴姑姑又不知道需要閣里多少人陪葬了。
宮女出宮極不容易,一是要得到自己主子的準許,二是要賄賂宮門侍衛,以防他們的故意刁難,三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若違反禁律,杖責一百,也就是說沒有活路可走了。
好在慕含與我還有一些姐妹情誼,她昨日在向太後請安後就來為我的雙膝擦了藥酒。對于暗夜閣內長大人來說,罰跪又算得了什麼?在那種環境下,步步謹慎,或許一句話就能要了你的命。
隨便一個理由就得到了準許,手中還有北宇瑾辰給予的長公主的出宮信物,很順利就出了深深後宮。
我站在宮門外,高牆紅磚,不寒而栗。雇好的馬車一到就立刻馬不停蹄的奔向「凝月樓」
凝月樓被稱為天下第一樓,我不得不佩服姑姑的經商能力,這個樓本是一座破敗的妓院,七年前她買了下來,召集了一個個功力不淺姿色上乘的女子,經過一番**,凝月樓就出現了。
里頭的女子並不賣身,這些女子是給文人雅客皇親貴族培養的「紅顏知己」,價格貴的嚇人,姑娘的身價各不相同,價格越高,這個女子就越是有出眾的地方。而所有的姑娘又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善解人意,不俗不媚。如此更加吸引了男人們的征服欲,凝月樓也為復國準備了大量的財力與情報。
凝月樓是暗夜閣的核心所在,此外還有大大小小的茶莊,客棧,錢莊,其中各有聯系,每月所得的利潤都要來凝月樓「藍芷媽媽」這里核算。要管理好暗夜閣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卻能將這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听說藍芷的父母是我母後的御醫和貼身婢女,最後她的娘親受盡了那些侵略者的侮辱含恨而終,二藍御醫是在獄中活活的被打死的。藍芷今年二十有二,涼西國破的一天她也不過是個是個孩子,經歷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楚,對于復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挑開車上掛的竹簾,地方極為熟悉,我下意識的喊停,車夫不明緣故。我已經跳下車,抬頭淺望,原本富麗堂皇的庭院蕭索冷清,碩大的「柳府」二字映入眼簾。
「這里,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車夫嘆了口氣,回道︰「姑娘你不知道嗎?柳家人早就妻離子散了,這柳大人本來是麗嬪娘娘的御醫,娘娘流產了,他也月兌不了干系,被削去了官職,半月前失足墜河而死了。柳家千金,也在宮里病死了,最後的那個小兒子販賣私鹽被抓,剩下的女眷親屬各奔東西,就一個字——慘。」
失足墜河?太可笑了,他水性極好,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整死了,我還沒來得及親眼去看呢。他一生機關算盡,為鋪自己的仕途之路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應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我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當年母後將我托付給自己最信任的侍讀女,她帶著我來到了柳府,這個機關算盡的男人給了她飽飯和住所,她就以為這個人是自己的良人了,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寄托,以為能夠帶著我隱姓埋名的生活,即便是做別人的小妾,可是她想錯了。
生產那天,大夫人不讓叫產婆,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遍一遍的叫著,說救救我的孩子。也許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才拉我到身邊,她說:「公主,奴婢有負皇後所托,要先走一步了,您是帝姬,是涼西的驕傲,不應該待在這里。」
我跪在她面前,直到她死不瞑目。我所謂的爹爹,也沒來看她一眼,草草下葬。
從那個時候起,我才明白,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愛,沒有所謂的良人,只有愛自己,只有不擇手段,才能存活下去。
「姑娘,你怎麼了?」車夫慌了神,趕忙問道。
「無妨,我們走吧。」
收起眼淚,只有我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回到馬車上,心跳極快,十香素蕊藥力極強,幾年後我又該是何光景?她說我是涼西的驕傲,她錯了,我不過是為別人鋪路的棋子,為涼西真正的繼承人鋪路而已。
姑姑說,復了國,我就是尊貴的長公主,呵,歷史上有哪個長公主有過好下場?母後以為父皇最寵的是我這個眾星捧月的帝姬,但她忘了,當年尚在襁褓的九皇子也被趁亂送出了宮。
他,才是涼西的主人。
昏昏沉沉,半個時辰才到了凝月樓。我下了馬車,將腰間的玉石遞給門口的壯漢,他略略瞄了一眼,雙手抱拳,算是行了拜見禮,而後引領我一路向內。
紅木雕花的階梯,腳下擺著清秀素白的茉莉。廳內極為安靜,偶爾隱隱傳來簫聲琴聲,空靈婉約。樓內共有三十四個隔間,七間雅房,五處別院,別院里住的都是千金難見的姑娘。
上到第三層,走廊盡頭掛著水晶雕花簾子,挑簾而進,入眼的就是一幅美人細繪丹青圖,藍芷是極為安靜的女子,不溫不火,莞爾一笑就能傾城。
「公主?」她察覺到我的到來,微微一笑,唇紅齒白,臉頰泛著淺淺的粉色。
「都說過多少次了,又不是在閣里,不用這麼拘束。」我拿起案幾上她剛畫好的山水細細欣賞。
她倒了一盞茶放在桌上,「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覺得不可能是宣親王的人。」
「哦?何以見得?」我品了一口茶,余味纏綿,雖然她教了我兩年沏茶之藝,但我終究差她一些,徒不及師。
「他大費周折的與你聯手,怎麼會不吭一聲就改變主意,他雖然政權在握,但沒有兵力,得罪了暗夜閣閣主,這麼不劃算的買賣,他該不會算不來吧。再者」她遲疑了一下,道︰「左相來過閣里,要與我們聯手。」
「左相?」我啞然失笑,左相是北宇瑾辰的死對頭,雖然曾經聯姻,但人人都傳言北宇瑾辰害死愛妻,左相又怎麼會放過他。這場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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