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七彎八拐的小巷子,我們躲藏在百姓家的門檻前,這里到處掛滿了姓字燈,寓意人丁興旺。
黑衣大漢就在附近徘徊,我大氣不敢出,心如擂鼓。
因為緊張,手上用的力氣不少,習慣性的緊緊捏著,但是這次沒有感覺到指甲嵌進手心的癢痛,低頭一看,北宇瑾辰的手已經被我捏紅了。
他淡淡的掃視我一眼,嚇得我趕緊把手松開。
腰間突然被輕輕戳了幾下,一個四五歲的小孩扎著一個沖天炮,臉蛋粉女敕。「你們為什麼站我家門口,你們是小偷嗎?」。
我立刻蹲下捂住小孩的嘴巴,「噓——姐姐不是小偷,姐姐……在玩躲貓貓,你不要講話啊,會被發現的。」
小孩天真的點點頭,並排跟我們站的直直的,時不時還探出頭去。
身邊跟著這麼一個小鬼頭,我已經欲哭無淚了,北宇瑾辰別過頭,我知道他肯定在心里笑話我千百次了。
「姐姐,他們什麼時候來?不如你到我家去藏。」小孩咬著自己的大拇指,搖頭晃腦的。
我心中一喜,剛要點頭,北宇瑾辰退後一步,扣住我的手腕。「他們來了。」
我們一直後退,回首發現後面的道路也被堵死了,夾困在中間。
北宇瑾辰身上也沒帶任何武器,我唯一擅長的弓箭也不可能隨時攜帶。
他取出腰間的玉簫,側轉而過,打在一人的太陽穴上,那人暈暈栽載的倒地。北宇瑾辰一手拽著我向前,他側身的同時我被巨大的力量牽扯住,轉了幾圈,裙擺翻飛。右腳使力向上,踢在黑衣大漢的下巴上,他不得不退後幾步,包圍圈打開了一個出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似乎根本不敢用武,只是一昧的想抓住我。
又是一路跑,嗓子被風灌滿,疼痛難忍。
「跑不動了。」我把手甩開,蹲在地上。街上還是人潮擁擠,各色花燈燦若煙火。
北宇瑾辰走到街上,正好有個紫衣女子牽著馬匹過來,他上去交談了幾聲就自己騎上馬匹。馬蹄嗒嗒,停在我面前。
「快。」修長有力的手出現在面前,我想起圍場他嚇跑了我的馬時也是這樣。
他熟練的駕馬前行,繞開了擁擠的街道,朝著崎嶇小路,小路邊都是未經修剪的樹木,很容易迷失方向。
我整個人都松懈下來,自然而然向後一倚,正好靠在他堅實的胸膛,體溫隔著衣服傳來,臉頰一燒,忙挺直了身子。
「我們去哪……」剛問完這句話,他就加快馬速,枝條劃過我的胳膊,劃破了衣裳。
「他們在後面。」北宇瑾辰聲音不緊不慢,也沒有被追殺的慌亂。
仔細听來,他們確實在後面,而且不止有四個,轉頭看去,至少十來個黑影,被夜色籠罩更顯恐怖。
山石突兀,馬兒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上坡路本就不易,加上又馱著兩個人的重量就更加困難了。
終于在快到半山的時候,馬兒前蹄不穩側翻在地上,嘶嘯聲劃破天際。
我們滾落在地上,他用右手將我攬在懷里,雖然掉下馬背,我卻絲毫沒有受傷,倒是他下頜都被石子劃傷。
顧不及身上的塵土,爬起來尋找出路,除了一邊被垂柳圍住的清潭湖水,只有崎嶇難走的山路。
唯今而言,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如果我們能在湖里蟄伏,他們一定會朝著山上的方向去,馬兒受驚已經無影無蹤了,靠腳力是不可能敵得過那幫人的速度。
秋天水涼,我才將將把腳伸下去就已經被凍得麻木,一腳一腳踩進去,水很快就漫到了腰際。
北宇瑾辰站在岸邊動也不動,目光直視這潭湖水。
「喂,快點啊,難道你想以一敵十嗎?」。我心里焦慮,偏偏他還跟沒事人一樣沉思冥想。
他蹙著眉,右手微微握成拳。
腦子里突然回想起那天我逼問麗嬪的場景。
「要說北宇瑾辰的致命弱點,也不是沒有,他水性極差,似乎也比較怕水,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麗嬪的回答還回響在耳邊,清晰可聞。
我費力的轉回身,走到岸邊,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冷風一吹,連骨頭都僵住了。
用沾滿冷水的手握住他的手,暖意漸深。「如果你信得過我。」
馬蹄聲越來越近,他還是定定的站著,沒有動搖的痕跡。
「算了,跟他們拼了。」我抬腳準備上岸,心里有些無奈。
他突然毫無預兆的走進水里,留下呆愣的我。
潭水清澈,當水漫過頭頂時,冰冷的液體灌進耳朵,心肺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月色迷人,嘗試著睜開眼楮,朦朧的光線射進瞳孔,沒想到在水中,外面的景色會這麼美,仿佛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手腕被緊緊捏住,我轉移視線,北宇瑾辰緊緊閉著眼,薄唇輕抿,墨發在水中浮沉,就像清水中的一縷墨色,他的氣息已經紊亂,撐不住多久。
我拉住他,捧過他的臉,閉上眼,唇瓣相觸,將氣息渡過給他,清茶氣息混合著湖水的清甜,彌漫在唇齒之間。
他緩緩睜開眼楮,眸若星辰,又像這湖水一樣平靜,不曾泛起漣漪。
我覺得窘迫,用手遮住他的眼楮,卻又能感覺到他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岸上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回歸一片沉靜。
用力游到岸邊,我們幾乎沒有一絲力氣可以爬上去了。
他就半坐在一半浸水的石頭上,水滴順著發絲滴落在已經濕透的衣衫上。
「走吧,他們一會就會回來的。」他站起身,拉我上岸。
下水的時候只感覺到刺骨的寒冷,而到了岸上就猶如掉進寒玉冰窖。雙手環在胸前抵御冷風,腳上跟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一個淺淺的避風山洞,找了一些樹枝作為遮掩,感覺舒服了一些。
等到找了柴火生起火,衣服也已經被體溫暖的半干了,月兌下鞋襪放在火堆邊上,北宇瑾辰盤腿靜坐,微閉雙眼,似乎在打坐,我也覺得困倦來襲。
拾起一個小石子扔過去,打在他肩頭,他這才睜開眼楮。
「王爺今日怎麼有興趣去那種煙花之地?凝香樓離王府不遠,何必跑這麼遠呢。」看他面無表情,我來了興致調侃調侃。
「閣主苦心經營,我等等閑之輩豈敢叨擾。」他拿著棍子翻了翻火堆,濺起火星。
我覺得無趣,挪到牆根,取下面具用衣服擦了一把臉。抬眼看見他下頜上的傷口,心中一動。
走到他跟前,用晾干的絹帕擦拭他下頜上的傷口,他也配合著靜靜坐著。
「你為什麼幫我?」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娘親對我好是因為先皇後的囑托,姑姑重紫對我好是因為我還有可利用的價值,藍芷她們的效忠是因我還是暗夜閣少主,所有人都不會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我,私心也是有的,對如雪好是因為她可以被我輕而易舉的利用,人與人之間可不就是這樣的道理麼。
「不知道。」他淡淡回應。
這算什麼答案?我理解不了,也無法猜想。
夜色沉沉,將頭枕在自己膝蓋上,慢慢進入夢鄉。
翌日,天蒙蒙發亮,睜開眼楮,火堆已經熄滅,不過還存有余溫。
起身發現自己一個晚上都是枕在他的腿上睡得,一下子就清醒了。
「醒了?」他問道。
「嗯。」我默默的穿著鞋襪,沒有多說。
「走吧,趕在正午回宮。」他起身。
早晨的山林空氣清新,落葉鋪滿地,金燦燦的一片。
走了一會感覺自己實在有些餓,恰巧前方有幾棵山楂樹,秋季山楂紅,紅艷艷的掛在枝頭,樹並不高,我跑上去把裙子系在腰間,手腳並用爬上去,摘下幾簇捧在手心。「接著。」我把山楂扔下去,他無奈的接住山楂。
摘夠了才依依不舍的跳下,從他手中取過幾個,來不及擦就塞進嘴里,酸酸甜甜的味覺讓人心情愉悅。「你是不食人間煙火麼?」我把山楂舉到他眼前,他看了我一眼,默默的接過去咬了一口。
「你不是說小時候喜歡吃糖葫蘆嗎?其實不加那層糖衣,這樣最本真的味道才最討喜。就像人生一樣,有時候甜有時候澀。」
他嗯了一聲,走在前面。
「昨晚你是怎麼借到那匹馬的?」我覺得好奇,湊上去問他。
「用王府的令牌,她今天會來換馬。」他的步速加快,邊說邊走。
不一會就走到山下,他用碎銀子雇了馬車,快馬加鞭的趕回皇宮。
我在馬車上思慮回宮該怎麼解釋給北宇良亦,除了實話實說,好像怎麼說都不太合理。
被水泡過的頭發粘在一起又散在肩上,我知道現在自己看起來一定像是個逃荒的難民。
北宇瑾辰遞過來一支銀簪,看起來樣式甚是熟悉。「在寒水宮,你落下的。」他解釋道。
我用銀簪綰好頭發,頓時感覺清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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