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說唐想容這次一定會死嗎?」。唐震天坐在位置上,一邊喝著茶一邊問道,眼神掠過身旁的人,語氣便多了幾分諂媚和討好。
唐震天的左邊坐著的正是唐震天的正夫人王水欣,年逾四十的王水欣保養地極好,皮膚依舊光滑細女敕,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歲月沉澱來的雍容和高貴。
白皙的手端著茶杯,指甲涂著鮮艷的蔻丹,紅唇輕輕抿了抿上好的茶,眼神斜看唐震天,鼻子輕輕一哼,將茶杯放到桌子上。
然後用絲帕有條不紊地擦了擦嘴角,語氣涼涼的︰
「她的命難不成還有她娘的命硬?」
唐震天听到這話,臉色大變,立刻說道︰
「夫人,你又提起這件事情了,那個賤/人已經死了十二年,近十三年了,你早就不用將她放在心上了。」
王水欣挑唇,看()著唐震天慌亂的樣子,冷不丁地說道︰
「唐想容還不是活到了現在?」
冷汗緩緩地滲出,唐震天用袖子擦了擦,小心翼翼地對著王水欣說道︰
「夫人,三年前我便已經將唐想容那個廢物遣去了森林中,萬萬沒有想到她能夠逃過魔獸口下啊,她的身上已經被撒了吸引魔獸的藥粉,但是命……」
「命硬是吧?你看她這次回來,你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結果呢?最後還要我來出馬!」王水欣冷冷地說道。
「是是是,這次有了夫人的相助,相信唐想容定然不會活著走出鏡之險!」
「嗤,能走出來你也別當這個族長了。」王水欣把玩著手上的玉手鐲,淡淡地說道。
「是是是,夫人教訓的是。」
「對了,你前幾天見到王長老,他如何了?」王水欣絲毫不將雲邪的生死放在心上,在她的心中,雲邪這次必死無疑,相比于這樣一個不甚要緊的人,王水欣將話題轉移到了王長老的身上。
「王長老的實力依舊……」
「相比于去年呢?」王水欣直截了當地問道,因為以唐震天這樣的水平,王長老實在是要超過他太多太多了。
「相比于去年……稍弱了幾分。」唐震天斟酌著詞句說道。
「弱了幾分。」王水欣喃喃地說道,連唐震天都發現了,那麼也就說王長老的實力下降了可能不止那麼幾分。
「夫人,你要去見王長老嗎?」。唐震天問道。
王水欣搖搖頭,王長老要維持鏡之險的平衡,她現在是定不可去叨擾他的,也只有在鏡之險關閉出口之後。
而鏡之險中封印的那人沒有異變之時,她方能找一點點的時間去探望王長老。
唐震天看到王水欣搖搖頭,心里微微有些失落,畢竟王長老的實力太過于強大,相信只要他肯提點,他經年沒有進展的實力也能更近一步。
「現在時機好不到,震天,可能以後鏡之險的開啟的時間會縮短。」王水欣拉著唐震天的手說道。
「為什麼?!」唐震天詫異地問道,鏡之險是他們唐家的底牌,也正是因為這個,唐家才會在近十幾年飛快地崛起,若是鏡之險開啟的時間……
唐震天幾乎不太敢往後面的事情上去想。
「別慌別慌,也只是我的推測而已,先給你一個準備罷了。」王水欣看到唐震天驚慌的表情,立刻安撫道。
「夫人,是因為王長老的實力漸漸後退導致的嗎?」。唐震天也算是有幾分眼力的人,思前想後,差不多能夠猜出一些端倪來。
「不是,你別多想了。」王水欣淡笑著說道。
「哦,好的。」
王水欣躺在床山半天睡不著,唐震天背對著她睡覺,她拉過衣服,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出去。
就在王水欣關上門的一剎那,原本正在打呼嚕的唐震天雙眼刷的睜開,眼中閃過譏諷。
快速地穿好衣服,唐震天尾隨著王水欣的腳步來到了放置鏡之險的閣樓外。
唐震天遠遠地望著,不敢再近一步。
王長老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他是半點都不敢去挑戰,如若他跟地太緊,王水欣倒是不會察覺,但是王長老要察覺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唐震天躲在遠處隱蔽的地方,看著王水欣拿出一塊玉佩放在門上,然後推門進去。
唐震天拳頭緊緊地握起,眼里冒著怒火,明明說不會去見王長老,結果半夜又跑來見他!
王水欣推開門,快速地走進了閣樓內。
她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有些心慌慌,顧不得會打擾到王長老,她也一定要來看得仔細一下,若是真的發生了那些事情,也好早點匯報回去。
她才一進門,一道蒼老嘶啞的嗓音就在她耳邊淡漠地響起︰
「你來做什麼?」
王水欣心髒猛地一跳,立刻解釋道︰
「回王長老,水欣只是過來看看王長老現在……如何了?」
「呵呵,你是听唐震天說老夫的功力有所下降,所以不放心了,過來看看老夫是否還能支撐地住吧?」
直接被王長老點破來意,王水欣臉上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對著王長老說道︰「事實確實如此,畢竟鏡之險中封印之人……實在是太……」王水欣頓了頓,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恐怖了。」
「呵呵,不用擔心,老夫這副身子骨差不多還能堅持十年,十年一到,怕是真的承受不住了。」王長老咳了咳兩聲,幽幽地說道。
王水欣听到王長老的話,心髒再次狠狠地跳了兩下,十年,王長老已經是到達了靈階的功力,竟然只能夠支撐十年……
十年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是一段算長的歲月,但是在王長老這些人的眼中,真的不過是彈指一瞬而已。
那人竟然將王長老拖成了這副樣子,而且還是在這般的境地之下。
太恐怖了。
真的太恐怖了。
「你且回去吧,現在還不需要,咳咳。」王長老話音一落,王水欣背後的門就被打開。
今夜外面沒有什麼月色,黑漆漆的一片,王水欣往背後望了一眼,收回視線,對著王長老恭敬地說道︰
「既然如此,水欣就先告退了,也希望王長老保重身體。」
王水欣退出了閣樓,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的耳邊好像又傳來了王長老的咳嗽聲,有氣無力的樣子。
用力地將門關上,王水欣有些心神不寧地往回走。
「參見大夫人!」一隊晚上巡視的府內侍衛看到王水欣立刻下跪行禮,如果說這唐府實施號令的是族長唐震天,那麼大夫人便是對唐震天施號令的人。
大夫人的身份地位其實要比族長還要高上幾分,只是這些只有長期在唐府當差的人才知道,而且族長也下過死命令,不準向外人透露。
「恩。」王水欣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失神地繼續幽幽走在路上。
王水欣走遠了好久,這隊侍衛才緩緩站起來,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王水欣的背影。
他們不敢對大夫人妄加評論,所以各個都閉著嘴,繼續巡視!
王水欣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唐震天還睡在床上打呼嚕。
月兌了衣服,王水欣爬上床,知道王長老還能夠支撐,雖然只有十年,但是現在還沒有什麼問題,王水欣心里也舒了一口氣,再者她一路回來都在考慮以後的事情,已經有了可行的方案,心里也安了不少。
心里放松了,睡意也就滾滾而來了,王水欣很快就睡著了。
房間內呼嚕聲漸漸消失,寂靜的房間內只听到王水欣均勻的呼吸聲。
唐震天翻了一個身,睜開眼楮看著王水欣。
黑色的眸子中閃過許多情緒,最後只剩下一種情緒︰不甘。
不甘只有藍階的實力,不甘他處處受王水欣限制,卻又無法擺月兌。
不是他不想擺月兌,而是他根本沒有實力去擺月兌。
腦子中回蕩起多年前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
「震天,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女人的聲音詫異至極,透著不可置信的慌亂,虛浮無力,但是語氣篤定自信。
女人的臉他已經有些忘記了,現在只能想起一個大致的輪廓,五官好似被一層迷霧遮住了。
唐震天努力地想要想清楚,結果腦子中卻浮現了雲邪那張臉。
精致的五官,唯獨眼角有一小塊如一顆種子般的黑色胎記,黑眸冷厲無情,薄唇輕揚露出幾分譏諷的意思。
神情淡淡,好似什麼事情都不能影響到她的情緒一般。
那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那個女人叫步瞳,他曾經的結發妻子,死于他的手下。
唐震天翻了一個身,繼續將背對著王水欣,腦子中的回憶如走馬燈快速地流轉。
後悔嗎?
步瞳死前的話他記得深刻。
但是現在他的答案和那天相比,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不後悔。
「不後悔!步瞳,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你自己身為煉藥師,卻從不給我能夠提升我實力的丹藥!所以,我不會後悔!現在不後悔!以後也不會後悔!」
當時的話,字字在心。
不後悔,以前不後悔,現在不後悔,以後也不會後悔。
只是,偶有不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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