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不知名的民居,從一張小床上沉沉醒來的艾蘭口中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申吟。
「大哥哥,你醒了?」
緩緩的坐起了身來,艾蘭發現了自己的身上已經不知在何時纏滿了繃帶。轉頭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卻是看到了一個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七八歲的小女孩。
「你……唔,這里是……」
殘留的痛覺讓艾蘭在準備起身的時候不由得微微滯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申吟。
「大哥哥,不要起來啊!」
見狀,卻是小女孩急忙的上前扶住了想要起身的艾蘭這樣開口道。
「你傷的這麼重,要好好的休息才行!」
「這里……是哪里?還有……」
扶著額頭坐在了床邊努力的回想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的艾蘭只覺自己的腦中仿佛就像是一團漿糊一般。只是隱約可以記得起自己似乎去討伐了那只夏洛克口中的變異的純白哥布林。然後……然後……
……發生了什麼?自己似乎華麗麗的敗了,但是……自己又是怎麼逃出來的?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在某一個瞬間看到了小音的身影……但是這個時候小音不出意外的話卻是應該還在莎蘭那里才對……
「……這里是我家……前天的時候大哥哥渾身是血的就倒在我家門前了。那時候爸爸把大哥哥救起來的時候,差點就以為大哥哥已經救不活了……不過,還好大哥哥的恢復力好像比一般人都要強很多的樣子,這才勉強的……」
「是……你們救了我嗎?」。
總算是差不多完全清醒過來了的艾蘭,也多少理清了自己現在所處的境況。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從那只哥布林那里逃了出來,但自己的確好像是被這一家人救了。
「謝謝你……」
搖搖晃晃的從床邊站起了身來的艾蘭,搖晃著還有些沉重的頭腦這樣開口問道。
「還有你的父親,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說起來,這里只看到你,你的父親在哪里?」
環顧了一周這個不算大的小屋,艾蘭卻是沒有在這其中發現小女孩所說的爸爸的身影。或者說,連她的媽媽也……
「爸爸今天一早就出去打獵了,因為要給大哥哥去找治傷的草藥也一早就出門了。所以現在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在這里照看大哥哥……」
似乎看出了艾蘭心中的疑惑,小女孩這樣笑著跟艾蘭解釋道。
「這樣啊……」
身體各處傳來的傷痛感,使得艾蘭不由得重新坐回到了床邊。看來,這次受到的傷甚至遠比想象中來的要重得多啊。以自己這樣的恢復力,現在都才僅僅恢復到這樣的程度……
「都說了大哥哥現在還不可以起來了!你就是不听!」
見艾蘭站不穩重新坐回到了床邊之後,小女孩急忙上前按住了艾蘭的肩膀。
「好,好,我躺下還不行嗎……」
看著小女孩著急的神情,艾蘭不由的微微笑了笑之後按照小女孩的意思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吶……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呢?」
看艾蘭老老實實的重新躺好了之後,坐到了床邊的小女孩才這樣閃著好奇的目光開口問道。
「還有,大哥哥你為什麼傷的那麼重呢?是遇到什麼很可怕的怪物了嗎?」。
「算是……吧。」
雖然,是艾蘭自己冒冒失失的找上去的就是了。結果還輸的這麼慘,真是……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我叫艾蘭?德里奇,叫我艾蘭就好了。」
「艾蘭大哥哥啊……」
小女孩十分開心的這樣笑道。
「我叫若魚,大哥哥叫我魚兒就好了哦~」
「……魚兒?」
「嗯!」
「……」
……………………………………………………………………………………………………………………
「憤怒,還遠遠不夠。」
帶著淡淡漠然的目光,立在一棵高大古木樹梢的一個身影注視著森林邊緣的一個小木屋。
「所以,雖然很抱歉。不過……」
嵐羽淡淡的目光,轉向了腳邊那只已經半死不活了的變異哥布林凱諾的身上。
「這東西,送你了。」
這麼說著的嵐羽,手中出現了一顆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灰色結晶。
「嗚!嗚嗚!」
在變異哥布林凱諾驚恐的眼神和無力的掙扎之中,灰色的結晶被嵐羽直接硬塞進了他的嘴里。
然後……
「吼!!!!!!!!!!「
……………………………………………………………………………………………………………………
「!!!」
似乎听到了什麼的艾蘭猛地從床上坐起了身來。
「艾蘭大哥哥,怎麼了?」
見到艾蘭突然坐了起來的小女孩若魚不由的不解的這樣問道。
「魚兒,你剛剛有听到什麼聲音沒有?」
緊緊的皺起了眉的艾蘭不禁這樣出聲向若魚問道。
「聲音?」
若魚帶著不解的神情歪了歪腦袋這樣開口答道。
「沒有啊,艾蘭大哥哥你是不是听錯了什麼?」
「沒有……嗎?」。
扶著牆又重新站了起來的艾蘭閉上眼楮傾听了一下之後,卻是也再沒有听到什麼異樣的聲音了。
「……是錯覺嗎?」。
扶著額頭,又重新坐回到了床邊。
——是因為太過疲憊,或是因為之前那場戰斗的原因,所以自己開始疑神疑鬼了嗎?扶著額頭的艾蘭不禁在心里這樣想著。
「哈,爸爸媽媽回來了~」
房門的方向,傳來了輕微的響聲。
「!」
當艾蘭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若魚已經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房子的門前了。
「不要!!!魚兒!!離門遠一點!!!!!」
再顧不得其他的什麼,從床上一躍而起的艾蘭向著若魚的方向一邊這樣大喊著一邊沖了出去。
「誒?艾蘭大哥哥為……」
「嗤。」
沒能趕上,就在艾蘭的眼前,一把銀白色的彎刀就這麼穿透了木質的門板,然後緊接著穿透了小女孩單薄的胸膛。在若魚亞麻色的衣裳之前,透出了半截染血的刀尖。
「……什……麼……」
彎刀的刀刃,緩緩的從若魚單薄的軀體之中被抽了出來。與之同時,迅速涌出的大量鮮血也立刻便浸濕了她潔淨的衣裳。
同時也伴隨著鮮血迅速的浸染,若魚眼中原本明亮的光芒也急速的就這麼黯淡了下來。
「……咕,魚……兒……」
最終,艾蘭也僅僅只是接住了若魚向著這邊無力的倒下了的軀體。
「大……哥……哥……」
若魚的嘴唇,因為大量的失血而迅速的變得蒼白了起來。漸漸失去體溫的身體,在不听的輕微顫抖。
「魚兒……好……冷……好…………困………………」
「——不要,魚兒!!不要睡!!」
一邊按壓著若魚胸前不斷涌出鮮血的胸口,艾蘭一邊發出了幾近不似人聲的咆哮。
——治療藥劑,只要有那個的話,至少……
將另一只手伸向後腰……沒有。
艾蘭之前帶著出門的那些治療藥劑,已經全部在與變異哥布林的戰斗之中消耗殆盡了。
——哪怕能留下半瓶,只要能保住這孩子的性命就好!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就偏偏把藥劑全部都用完了呢……
溫熱的鮮血,浸濕了艾蘭的衣物以及雙手。而與之相對的,卻是若魚漸漸冷卻下來的軀體。
——是啊,那個時候,如果自己死了的話,也就不會連累到魚兒了吧?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再次遭遇到那個哥布林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能夠生還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自己不在那個時候就干脆的死掉了呢?
如果自己在那時候就死掉了的話,那麼魚兒也就不會死了吧?
所以說……魚兒的死——完全是艾蘭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魚兒就不會死。
——不,錯的不是你。
莫名的,似乎有一個聲音飄在了艾蘭的耳邊。
……是我,如果在那個時候我就死了的話,如果那個時候我哪怕留下了半瓶藥劑的話……
——錯的,不是那個該死的哥布林麼?如果不是他的話,不就誰都不用死了嗎?
仿佛惡魔的低語一般,那個聲音這樣在艾蘭的耳邊低語著。
……那個哥布林……
抱著漸漸冰涼的艾蘭的口中這樣喃喃的低語著。
——沒錯,如果一開始就殺掉了他的話,那麼一切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吧?
低沉的聲音,這樣蠱惑著艾蘭的意志。
……是啊,如果我殺了他的話,那麼我也就不會受到重傷流落到這里了。如果我那時候就殺了他的話,那麼魚兒也就不會……
眼中渙散著迷茫的艾蘭這麼說完之後,卻是緊接著神情不禁低沉了幾分。
……但是,我沒有那種力量……
——那麼,你渴望力量嗎?
「?!」
轟!!!
木門,被染血的銀白彎刀所破碎了。
「當。」
然後,余勢不減的彎刀與艾蘭的右手發出了一聲金鐵交擊交鳴之聲。或者說,和彎刀相交的,是那艾蘭右腕上鎖鏈。
——
鎖鏈之上出現了一條裂紋。
啪——
碎掉的鎖鏈,掉到了地上。
「呃,庫,唔……」
抱著自己右手的艾蘭彎著腰倒在了地上。
……痛,右手好痛。啊……
不只是疼痛,一股股狂躁的情緒也伴隨著拘束的炸裂而瘋狂的開始侵襲向了艾蘭的大腦。
「哈……哈……」
呼氣帶起了一陣陣的白煙,左手抓著自己胸口的艾蘭闌珊的站起了身來。
——你渴望力量嗎?
——你渴望力量嗎?!
——你渴望力量嗎?!!
——你渴望力量嗎?!!!
這樣的聲音,不斷的在艾蘭的腦中瘋狂的回蕩著。
「吵……死了!!!!!!!!!!」
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狂躁的血,在艾蘭的體內瘋狂的涌動著。艾蘭全身的皮膚,也漸漸變得開始赤紅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就算想要抵抗血之詛咒的蔓延也已經不可能了吧?既然抵抗不了,那就徹底的接受它好了。至少,也要給魚兒……
這麼想著,艾蘭最終完全的放棄了自己最後一絲理智。
「吼!!!!!!!!!!!」
血凝成刀,赤瞳血目。鬼神……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