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姬被金色之暗捕獲的第七天。
「你想將我帶到哪里?」
這幾天來一直只是默默跟在金色之暗身後的雷姬終究還是忍不住發問了,在她看來,她們這種只是繞著東京城區兜了一圈又一圈的行為根本毫無意義。
「我不知道。」
金色之暗面無表情地扭過頭來,兩對靜謐的眸子對視的此刻,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清冷了幾分。
「如果你不是武偵就好了。」
這七天時間金色之暗也不只是單純地什麼都沒干,通過各種途徑,她也慢慢了解到眼前這個狙擊手所隸屬的東京武偵高是多麼龐大的組織。作為非官方的組織卻能在擁有數量不菲的軍火,能在日本政府眼皮底下進行不同等級的武裝活動,要說東京武偵高的背後沒有軍方的背景與國家的支持,連毫無政治嗅覺的白痴都不會相信。
更何況,武偵在民眾中的注目程度就已經注定金色之暗無法不聲不響地將這個棘手的女孩處理掉,別的不說,單是這一路走來,金色之暗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數道打量著她身後那個身著武偵高學生制服女孩的或是顯露或是隱晦的目光。
「如果你不是武偵就好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金色之暗再次重復了這句她才說過的話語。
放了她,會有很大可能性暴露自己身上與人類社會法律相沖突的一些秘密,到時候被那些自詡正義的武偵纏上就是一件相當令人煩躁的事情了。但是如果繼續將她拘禁扣留,被順著各種痕跡追蹤過來的武偵高發現也是遲早的事,那時自己的情報仍然會曝光。
殺不了又放不了,這就很令人尷尬了。
陷入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金色之暗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內心卻在為如何處理這個像團起的刺蝟一樣扎手的少女感到發愁。
咕~
腸胃蠕動所發出的輕微異響在這靜謐的小道旁卻是如此清晰,金色之暗看向依舊一臉平靜的雷姬,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她長袖水手服下微微露出的雪白肚皮上。
雷姬面無表情地將衣角稍稍下扯。
「……走吧。」
在片刻的沉默後,金色之暗率先抬腳向前走去。圍著東京城區轉了大半圈,她們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進城。」
……
……
「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兩份鯛魚燒。」
當金色之暗抱著兩份剛出爐還熱騰著的鯛魚燒踏出小吃店的大門時,看著安靜地等在路邊的藍發女孩輕輕挑了挑眉。
「怎麼不逃跑?」
「我的槍。」
「……不是很懂。」金色之暗將頭偏向一側看著背負在身後的像是盛裝著樂器的梨型盒子,「這把武器對你來說就真的這麼重要?」
「狙擊槍是狙擊手的第二生命。」
「呵。」
金色之暗輕輕呼出一口氣,白霧仿佛要在初春寒峭的空氣中凝成白霜。她迫近兩步挑起了雷姬秀麗的下巴,尾指作勢往雷姬的腮邊勾去。
雷姬只感到某種冰涼的異物掃過自己的耳邊。
「那麼。」
金色之暗淡淡地看著尾指所化成的指刃上那縷淡藍色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散,她那耀目的金發微微搖曳,平淡的話語中若有所指。
「第一生命就不重要了嗎?」。
雷姬默然。
「走吧。」搖搖頭,將一份鯛魚燒塞到雷姬懷里,金色之暗指向不遠處的路邊一張木質長凳,「去那里用餐吧。」
雷姬看著前方那個女孩嬌小的背影,默默地啃了一口手中的食物。
「好甜。」
——
「這種食物,一點都不好。」將嘴角的每一絲碎屑都用舌頭掃進嘴中,雷姬試圖從最客觀的角度對這種她第一次食用的面點進行公正的點評,「既不利于攜帶,又不利于充饑。」
「是嗎?我倒是覺得還不錯。」金色之暗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將手中的垃圾收拾好,慢慢起身。
「要出發了嗎?」。
「啊,是的。」金色之暗平淡地回應了雷姬的疑問,她悠遠的目光遙遙眺望東京市中心那座命名以「彩虹」的橋梁的方向,「動身吧。」
她已經做好了決定。
在雷姬剛想應聲站起的瞬間,她的左眼突然有種被灼燒的刺痛感,猩紅色的色彩布滿了視區,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她的心髒蔓延向全身。突兀的危機感讓雷姬眼皮一跳,毫不猶豫地就要作出戰術翻滾,畢竟正是這份對危險的敏銳才讓她從那個絞肉機一般的中東戰場成功歷練歸來,比起眼前所見這一片平和的常景,她更願意選擇相信這份救了她無數次的直感。
鐺鐺鐺鐺。
一連串子彈與金屬相踫撞時所發出的脆響讓雷姬的動作稍稍一滯,有些訝然地抬頭看去,她的「看守者」正側平舉著手刃擋在她的身前,一排扭曲變形的焦黑子彈順著手刃的刀面掉落在地上,彈跳兩下便失去了所有的動能與內能。
突如其來的槍響讓街上的行人一愣,在反應過來後紛紛尖叫著作鳥獸散。
很快,這空曠的街道上就只剩下她們兩人。
「出來。」
金色之暗盯著路口的拐角,聲音里充滿冷意,眯起的血眸里滿盛著漠然而冰冷的殺氣。
「再說一遍,給我出來。」
「誒呀,這位小姐的脾氣真是大呀。」
片刻的沉默後,找不到破綻的殺手們陸陸續續地從角落里鑽了出來,領頭的男人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忌憚而不著痕跡地瞟了金色之暗化成刀刃的手臂一眼,男人垂下手中的槍械,一臉和氣地試圖與眼前明顯不好惹的這個超能力者商量。
「那麼,小姐你能將你身後的那位武偵交給我們嗎?我們的老大和她有一筆賬要算。」
聞言,金色之暗稍稍偏頭向躲在她身後的武偵提問道︰「仇人?」
「不知道。」雷姬搖搖頭,「我不記得和他們有過沖突。」
「是嗎?」。金色之暗平淡地答應一句,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正等待著她回復的男人身上。「那你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