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夢的擔心其實是多余的。
因為飛厲的技術,比少女想象中要高很多————甚至還遠遠凌駕于少女本人之上。
如同藝術家般修長潔白的手指有著不似男人的靈巧,輕易就讓面皮包住了餡料,並且捏出了賞心悅目的褶皺。
最重要的是,速度奇快。
他的動作並不夸張,偏偏卻快捷無比,上下飛舞的手在一般人看來已經只能看到一串的虛影。畢竟要給在場這麼多人都準備出來,這分量可不是說笑的。尤其是以食量驚人聞名的西行寺幽幽子也在場,哪怕是武神也只能加快速度了。
還好,這難不住他。
的確,他做飯很難吃————但那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
說來真是慚愧,也許是在月上的時候習慣了被人服侍這件事吧,他一次飯也沒有做過。為此還被一個可惡ˋ的女人嘲笑過。
這對飛厲來說還真是不可忍受,但也許是繼承了母親的天分,飛厲也十分的聰慧,當下過兩三次廚房後,那個女人就再也不願意在他面前做飯了。
所以對飛厲來說,包個餃子又算的上什麼難事?唯一要說有什麼困難的話,那也就是數量太多這一點了。
不過嘛嗯?
注意到不知為何向他款款走來的十六夜夜,飛厲不由揚起了他那俊秀的眉毛。
「有什麼事情嗎?夜小姐?」
「讓我來幫助您吧,飛厲先生。」
瀟灑的銀發女僕向著飛厲提出了幫忙的請求,準確的來說那甚至算不上是個請求,因為女僕用的語氣是陳述句而非問句。
女僕的行動也是如此。
她直接站到了飛厲的身旁左側,以並不遜色于飛厲太多的速度將餃子捏成美觀的形狀。
仔細想想的話,這位紅魔館的女僕小姐的廚藝也十分了得。她的廚藝和飛刀準頭成反比,非比尋常的優秀(無誤),受到眾人的好評。
雖然不覺得有必要,不過飛厲想了一想還是接受了夜的好意。拒絕美少女的幫助,如此不解風情的事情他可做不出來,從來不敢自詡了解女人的他,也知道此刻應該做的反應。
「多謝您的好意。」
他干脆的接受了夜的好意。
就算這些事情自己一人也能獨立做完,但也沒必要拒絕對方伸出的援助之手。不輕易接受他人的幫助可說是個人的強大意志力的體現————飛厲並不這麼認為。
這說法也許是對,但並不代表就對所有人都適用。在他看來,若是純粹的好意,接受又何妨?
然而,以接受了十六夜夜的好意為開端而後所引發的一些列不易察覺的,並且他也的確沒有察覺到的爭端這件事,飛厲並沒有預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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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妹紅是個少女。
這當然是在胡說八道。
昔日的人類少女,在吃下蓬萊之藥就已經跳出輪回,不屬凡人了。
不過在外表上,妹紅卻是當之無愧的美少女,若是能夠忽略她的白發赤眼,就會注意到她那其實頗為精致秀麗的容貌,意識到妹紅本人亦是個不可多得美少女這件事。
當然如果她能夠把精力多放在自己那缺乏少女氛圍的衣著品位上的話,這本應能夠十分輕易注意到的事情大概就能夠被意識到了。
只是話雖如此,看現在少女那一臉煩躁的模樣,也別想讓人覺得她有多麼少女。不死鳥的脾氣就是這麼暴躁。
雖說她在大部分的時候看上去都是心情不好的樣子,不過這九成九都是偏見,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無緣無故生氣的人實在算不上很多————當然剩下的一成的確是事實。藤原妹紅雖然外表奇特,不過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心人。但她的脾氣不太好,這是不可辯駁的。
但換句話說,現在妹紅的煩躁當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男人。
唔,這說法乍听上去很有些問題,不過卻意外的與事實相符。
藤原妹紅正用充滿著怨念的目光看著與熱鬧的人群分離開的八意飛厲。
沒有在庭院里,而是在神社中為大家奉獻,犧牲了自己的宴會時間的男人似乎並無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
妹紅本以為這個男人會和他的母親一起度過,如果要是這樣的話她還多少能夠好受一點可沒想到他卻去向那兩個巫女獻殷勤————為什麼不來找她啊?!
難道說這個男人更喜歡年輕姑娘的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沒有足以表明這個男人喜歡年輕女孩的決定性證據。
————要是飛厲知道在妹紅眼中,自己出于歉意而做出賠罪的行為變成了向年輕女孩大獻殷勤,他絕對會大喊冤枉。
關于飛厲的小小冤屈先暫且放在一邊,把注意力放到藤原妹紅的身上。
「那個、女僕」
若只是如此的話,妹紅也並不會因為而生氣,要是這個男人願意為此而放棄宴會,一個人在那里努力的話,那就由他去吧。
但是,當那個紅魔館的女僕,邁著優雅的步伐沖著飛厲走去的時候,看到這一幕的妹紅頓時就坐不住了。
「呃,妹紅,夜小姐招惹你了嗎?」
慧音看著咬牙切齒的妹紅,有些擔心的問道。
「並沒有我只是對某個無節操的白痴感到義憤罷了。」
順著妹紅那似乎能夠把人點燃的視線看去,視線末端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我覺得飛厲先生還是很有節操的」
「那是他特地在你面前裝出來的啊!慧音。」
言語之間充斥著對于飛厲的不滿。然而雖是斥責之言,卻給人親近之意。
因為只有對一個人非常了解的時候,才能夠毫不猶豫的說出這種話。
「這……妹紅你想多了,飛厲先生不是那種人。」
可關鍵是,卻沒人肯信。最起碼上白澤慧音是絕對不信。縱然語氣並不強烈,依然溫和,可話語中的堅定恐怕是不會有人听錯的。
慧音倒不會因此而懷疑妹紅的人品,認為她是個喜歡顛倒黑白的小人……因為和嚴酷的語言相比,視線總是下意識的追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的妹紅,內心深處肯定並不認為對方會像自己說的那樣不堪。
「我去……你才是被他騙的夠嗆呢!醒醒吧,慧音!他這個人表里不一的很!」
對于執迷不悟的親友,妹紅的語氣吐露出一種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然而……誰才是「執迷不悟」的那個人呢?
「你看看他!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他都能露出那種輕浮的笑容!這種男人不是無節操是什麼?!」
用手指指著幾十米開外的飛厲的妹紅,大聲主張著自己的想法……似乎很有說服力。
不過飛厲大概不會認同……自己那明明只能用親切來形容的笑容,在妹紅的眼中居然會變成輕浮。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少女會因為美男子的笑容而臉泛紅霞,從這一點上來說,飛厲要埋怨的話……也只能埋怨生來便是美男子的自己和給予他這面孔的父母了。
沖著妹紅所指的方向看去,這一回慧音卻沒有再說什麼。也許在她看來,隨隨便便就沖少女露出開朗笑容的男人的確是不夠合適。
但要因此說他是個無節操、輕浮的男人……這有些言過其實了吧?就慧音所知、飛厲絕對算得上潔身自好的男人,對于女性既無妄言,亦無浪舉。
將慧音的不做聲當成了認同,妹紅頓時得意洋洋了起來。
「不過那個女僕也很輕浮……」
將不爽的目光轉移到飛厲身旁的另一人,妹紅的表情變的比剛才更加陰森。
十六夜夜、紅魔館的瀟灑女僕,妹紅也有所耳聞。
————這些統統都是騙人的吧!
什麼瀟灑、什麼有型!居然沖著那家伙露出那種容易讓人誤會的微笑……作為女僕的矜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