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總是磨人心,我看你肯定不能放下這件事,不過對方來頭太大,量力而行,切不可急切!」
這是老人家說給林笑听得。
回到了紫春閣,林笑的陰霾的心境依舊沒有褪去,世事總是磨人心,噩耗的來的如此突然和恐怖。
對于一個只見過一次,卻和他的生命息息相關的老人,要說真有多麼深切的情誼,似乎有些過了,但是無論如何,外婆在林笑心中的地位很奇特,就像是一個見證自己存在的老人。
老人終于沒有熬過這個深冬,撒手而去,林笑不知道如何去表達這份感情。
而舅舅家的遭遇,也和老人家預料的一樣,最後由于大舅的偷工減料,王家陷入了困境,而王家人沒有找他,他也沒有主動出手,王家和他都听從了老人家的安排。
老人家知道王家是一個拖累,也是擔+.++心林笑的事情拖累王家。
互相之間本來就談不上什麼親情,沒有血濃于水的感情,似乎也就沒有互相幫助的借口。
兩家人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存在,可是到了林笑這一輩,應該是放下了,可是林笑心中有自己的抱負,而這個抱負太大了,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王家的人不知道,就按照老人家的想法,不要知道,不要再有其他的糾葛了。
林笑望著外面,雪水融化,露出青色的草皮,陽光帶著慘淡的昏黃,已經過了一天,他依舊覺得心中有些沉痛。
安坐在沙發上,或是站在門前,林笑的舉動讓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老人家的眼光總是比較長遠的,似乎這樣的局面才是好的,他沒有一個被人拖累的包袱,王家也得到了一個應該有的報應。
「哥……」一聲輕喚從林笑背後傳來。
王家的人雖然不聯系林笑,但是孟瑤和正在上大學的王璐璐卻有聯系,兩個人偶爾還在網上聊天,她深深懂得林笑,木訥中其實感情是充沛的,對于一個淵源極深的老人去世,林笑肯定不會無動于衷。
這個消息從王璐璐哪里得來,然而葬禮已經開始舉行,王家的人也沒有來人報喪。
而如果說,他們似乎也不回去,一切的都是按照老人家的既定的程序走過。
拉著林笑的手,孟瑤也站在了門前,兩個人都怔怔地望著遠處。
「瑤兒……」
「怎麼了?」
「沒事……」
「哥……」
……
答非所問的對話,這件事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是秦思雨,只是兩個人默默的承受這份難過。
林笑回過頭來,伸手挽住孟瑤的縴腰,輕聲的呢喃,「過去吧,一起都會過去的。」
中午的熾烈的陽光照耀在這兩個不知道怎麼去表達的年輕人身上,也同樣照耀在其他人身上。
雨林保安公司,張慶平已經不會為了沒有告訴自己而去責怪誰,只是牽著趙德婷的手,漫步在積雪融化的操場,迎著燦爛的陽光,終于有了一絲暖意,互相看了一眼,已經是無比幸福。
吵鬧的公司里面,偶爾還能傳來其他人的叫喊聲,偶爾也有人從兩個人的身前經過,打趣地調笑兩句。
對于這里的人來說,互相之間已經成為了家人。
張慶平和趙德婷已經達成了共識,那就是听天由命,那個天,就是林笑。
「張慶平,這件事解決之後,我們離開這里吧!」趙德婷突然開口。
「離開?」張慶平突然停下步子,驚訝地問道,「你不喜歡這里?」
「不是……」趙德婷微微搖頭,低聲道,「我想換個環境,一直帶著這里也會覺得煩悶。」
皺著眉頭,張慶平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也行。」
趙德婷笑了笑,兩個人走了一會兒,就拐入了樓宇,進入了辦公室,趙德婷是負責財務的,平日里還算清閑,由于秦思雨非常看重她私奔的勇氣,特意給她了一個單獨的辦公室,雖然這個可笑的理由不能成為升職的資本,不過她也沒有計較,就接受了。
畢竟在這里一切,有時候由于秦思雨的攪和,有點像過家家的感覺。
饒是彭良玉能力突出,做事得體,很多方面照顧的到,但是秦思雨依舊會在某個不爽的時候,過去和彭良玉爭辯幾句,彭良玉看對方是一個小姑娘,也懶得計較,到底是工資不低,而且他現在也是真的難找工作了,雖然他有能力。
回到了辦公桌,趙德婷張了張口,伸手拿過被子,想要倒一杯水,赫然發現桌上多了一個不屬于這里的東西。
一封戰貼。
她能夠一眼就認出來,因為這封戰貼和上次那個一模一樣,雖然只有一個封皮。心陡然跳了一下,下意識翻開一看,里面沒有內容,她深吸了一口氣,馬上就拿起了手機,準備給林笑打去一個電話。忽然眼神一閃,想想又趕緊跑出了辦公室。
張慶平還在和同事閑聊天,突然看到趙德婷沖著他招手,先是愣了下,又在旁人不屑嘲笑怕老婆的情況下趕緊跑了過去。
接過戰貼一看,張慶平立即就撥通了林笑的電話。
「剛看到嗎?」。打過了電話,張慶平立刻問道。
「嗯!」趙德婷點頭,「我們剛才散步回來,我就看到了。」
「大白天的,這怎麼可能?」張慶平一愣,旋即就朝著保安那里跑去。
上次的戰貼來的是夜晚,他還能夠想通,可是這一次竟然是白天送來,直接送到辦公室,要經過大門、操練場、一樓、二樓……還有辦公室其他的辦公人員,一個陌生人能夠進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可是調開監控一看,上面竟然沒有出現一個陌生的面孔,看遍了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很快,林笑也趕了過來,只不過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詢問了幾句,大體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林笑沒有在意到底是怎麼送進來的,畢竟,對于秦子蘭說,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還是可以做到的。
看著戰貼盯了一會兒,林笑的眼神變得陰鷙。
沒有任何言語,也就沒有時間、地點。他想了一會兒,便有了定論。
「林笑,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張慶平急切地問道。
林笑微微一笑,說,「應該是老時間的老地方。」
張慶平點了點頭,望著林笑露出的怪異笑容,總覺得有些心中不踏實,他可不知道林笑的外婆去世了,只是看林笑臉色陰沉,還笑得出來,莫名的生出一股難過。
「林笑,要不我和婷婷現在就走吧!」張慶平有些愧疚地說。
林笑一愣,皺了下眉頭,笑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張慶平趕緊解釋,望著林笑一眼,又低下頭,「我和婷婷已經商量好了,事情了解了就離開,早走晚走都一樣,今天走,說不定還不會拖累你!」
「走?」林笑沉默了一會兒,在看趙德婷的臉色,馬上就有些不自然,心中幽幽嘆了口氣。
他知道趙德婷的想法,想要逃避有關于自己的一切,畢竟張慶平是一個普通人,要他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大忙,說不定還真的會連累,不過趙德婷把話說到這份上,讓他有點難過了。
「現在不著急,不過我一定不會讓秦子蘭傷害你們,到時候走也不遲,放心吧。」林笑沉聲說道。
……
再一次勸服了張慶平,林笑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對于張慶平他可以無私的幫助,甚至不顧自己的生命,然而趙德婷的做法,讓他有些寒心,不相信他也是其次,主要是這樣的舉動讓他感到自己這樣做覺得沒有意義。
思來想去,林笑還是不覺得不舒服。
「啊,走就走吧!」林笑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不想再去理會。
三日後,入夜時分,林笑來到了當初和慶震潭一決高下的地方,還是那處山林。
幾天時間,林笑想要精進是不可能有多少,只是大體的把當初慶震潭的武功路數回憶了一遍,又自行推敲了一下秦子蘭的秉性,推測他應該有的攻擊方式。
天空幽暗,連日來的大雪才堪堪消融完只有城中,而山上還是一片白茫茫的,踩上去就發出沙沙的響聲,林間的樹木被風吹動,就有雪花動成球狀打在身上,這一次,他沒有通知君誠睿,也沒有找其他人,一個人只身前來。
上了山,林笑站在高處眺望,整個寧川盡收眼底,燈火通明的城市在龐大的地域中顯得毫不起眼,然而這里卻孕育了千萬的人口,人類的渺小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顯現,那讓人走不到頭的城市,似乎只是星球上面一個不起眼的小瘡疤。
「難道我估計錯了?」林笑等了一會兒,心中有些焦急起來,不過他也不用太過擔心,畢竟孟瑤在雨林保安公司,慶家是燕京古武世家,相信不會做出什麼下流的手段,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讓孟瑤看護著趙德婷和張慶平兩個人。
如果有什麼異動,孟瑤會馬上通知他,雖然君誠睿不在,但是憑借他和孟瑤兩個人,應該也能應付得了秦子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子蘭依舊沒有出現,林笑佇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城市燈光,腦海忽然掠過張慶平和趙德婷的影子。
尤其是趙德婷,這個女人似乎有些過分了。
這般想著,心中一動,雙目陡然放出一陣精光,整個人在原地身體一震,往後退了一步,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臉色狂變,嘴巴張的老大。
「我錯了,一直以來,我都想錯了。」林笑大聲叫著,整個人顯得激動不已。
他幫助張慶平,本是他的心中所想,他的意願所在,然而他卻開始計較趙德婷的做法,認為趙德婷有些自私,可是趙德婷並沒有做錯,而且是非常的正確,他能夠理解,卻解不開心結。
現在他明白了,那是心在作祟,它想要的太多了,讓他蒙蔽了雙眼,它想要控制一切。
幫助別人,卻也想要控制別人,自己的認知強加到別人頭上。
「我、我……」林笑突然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