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滾滾,漫天無邊,青灰色的身影翻騰,卷起沙暴無數,沙灘一片糜爛。
看那青灰色的身影,猶如巨龍,神蟒舞動,震得遠處樹葉簌簌而下,旁邊波濤洶涌澎湃,這種駭然場景,存在的地方應該是電視電影中吧。林笑若不是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也是不敢相信。他現在和孟瑤一般,只覺得遇到了妖怪?
站在礁石上,兩人竟然無處可去,四周風雲卷動,恍惚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水花飛射到身上,細沙彌漫在口鼻,本來就只是半吊子潛水裝備,現在更顯得狼狽不堪。
「哥、我、我們……」孟瑤結巴地說,「怎麼辦?我們趕緊走,這怕是妖怪要出世了!」
也不怪孟瑤這麼失態和慌張,就是林笑自己,現在也有些害怕了,人力到底有多大,一場地震、海嘯、洪水就把人類的脆弱暴露無遺,眼前這種攪動一個村莊—無—錯—小說大小的海灘的事情,人力如何抗拒?
「現在還不是害怕和驚嘆的時候,這麼大的動靜,說不定馬上就會引來當地的海岸警察,速速離開為妙!」林笑收斂心神,目光四處尋覓,一個安全可靠的地方都找不到。四周黃沙漫天,隱天蔽日的不能直視。
「嗷——」
正在此時,一聲吟唱從地底發出,聲音渾然壯闊,驚得人心跳加速,心神失守!
林笑也被這聲音震得心念停止,只覺得一個輕微的聲音在心底響起,正要覺得有些東西讓他遇到,卻忽然一瞬,一切都止于平靜。
剛才還翻滾的青灰色身影倏然不見,消失的速度比子彈飛出都快,他的通天眼都不能捕捉到那電光火石之間的變化。黃沙從天淅淅瀝瀝而下,水花也是一般,沙灘平靜,好似從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剛才那驚人一幕已經印刻在林笑和孟瑤的腦海中。
「瑤兒,我們先離開這里!」林笑目視前方,伸手摟住孟瑤的腰部,幾步而出,縱身就到了沙灘上,目光在四處看了幾眼,跟著快步朝著樹林中而去。
這短暫的一瞬,大約維持了幾分鐘,可在林笑感覺來,卻好似幾百年過去了,兩個人沖入樹林,不敢停留,很快就跑進了山林深處,這個時候,林笑才停下腳步。
一直被林笑抱著的孟瑤,早就嚇得嘴唇發紫,林笑身體強悍還不覺得,她雖然是玉體,但到底修為比起林笑有所差距,剛才那幾分鐘,身體顫栗,好像被什麼恐怖的事物給盯上了,一點都不敢動,要不是林笑一直抱著她,孟瑤都不確定她是否有勇氣走路。
「瑤兒,你沒事吧!」林笑見孟瑤還在發呆,輕輕地晃了晃孟瑤的肩膀,詢問道。
孟瑤回過神,緊張地一塌糊涂,看了看林笑,又看看四周的密林,遲疑道︰「沒、沒事。我們現在沒、沒事了吧!」
林笑微微一笑,伸手在孟瑤的秀發上順了順,目光已經越過了密林,到了沙灘上。如他所料,海岸警察很快就出現在了這里,剛才的動靜不小,要是沒有人過來,那才奇怪,不過眼前的一起又好像沒有變化,沙灘在怎麼變化,還是黃沙,只是多了些樹葉、樹枝混合著水而已,看上去並無異常。
十分鐘過去了,那些海岸警察左看看、右看看,沒有什麼發現,跟著就離開了沙灘。
林笑卻還在擔憂著海底的那個船只,這一番攪動,孟瑤和他的苦心算是白費了,想來,那個大船也已經被沖擊的不成樣子,不過里面的東西應該都沉在了黃沙下面,但是經過這麼一弄,那些凝結的黃沙應該也松動了,他們再去尋找,應該是不會那麼艱難了。
「瑤兒,你在這里呆著,我過去看看。」林笑看孟瑤神態還有些游離,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場面中緩過神,便決定一個人去。
孟瑤一把抓住林笑的胳膊,擔憂得說道︰「里面有妖怪,不要去!」
林笑哈哈一樂,拿開孟瑤的手,輕輕拍了拍,說︰「不用擔心,剛才那個不一定是妖怪,說不定是神仙呢!」
不管孟瑤怎麼說,林笑一定要去,開玩笑,那個充滿靈力的地方,就是沒有寶物,單純吸收了靈力,對林笑來說都是饕餮盛宴。至于妖怪或者神仙,林笑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個神秘的東西確實存在,不過,他可不想因為這些錯過,說不定那個東西還能讓他得到好處。
最後,孟瑤只得隨著林笑一起去。
恢復了平靜後的沙灘和海面平靜極了,一點都看不出它們剛才嚇人的樣子,潮水一次、一次的涌上沙灘,一下、一下地拍打著礁石,周圍是咸濕的海風,空氣中還彌漫著深海才有的味道,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味道已經散去了大半,而在沙灘和樹林交接的地方,幾只野獸正悲鳴的躺著。
「咦,這是怎麼回事?」林笑已經到了樹林的邊際,看到了野獸。俯子望了一眼,通天眼跟著掃過。
「這——」再一次,林笑被驚詫萬分,今天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決然不會相信,這頭野豬全身看似完好無損,體內卻已經一片狼藉,好像受了巨大的震動,如果人的話,他覺得當下還沒有誰能打出這麼霸道的一擊。
突然,耳邊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回頭望去,只見一頭斑點花豹正從後面東倒西歪地跑來,樣子好像喝醉了酒的人,那充滿了野性的眸子此刻被一股迷蒙的傷感之色所掩蓋,好像人在悲傷。
在看豹子的身子,林笑又是一陣莫名,這頭花豹和那頭野豬一樣,體內已經成了碎肉,卻還支撐著身體跑來,這是為何?
三三兩兩的野獸就在這樹林和沙灘的交界處,它們都匍匐在地上,猶如正在對天祈禱的——人!數了一遍,這也野獸大約有十幾只,一個個都是這種模樣,這更加讓林笑感到震撼。更加出奇的是,這些野獸無不是停留在了沙灘和樹林的交界地,沒有一個敢越雷池一步到達沙灘,一排排的極有章法!
自從林笑用自己的通天眼偶然救活了一棵樹之後,林笑對于生機就有了新的了解,還有對青銅器的辨識,古物中所蘊含的真氣等事情,他已經知道野獸也是靈體之一,不過在人都已經趨于平庸之後,野獸就更加別想感知靈力。可這並不代表野獸成了那些人造的死物,它們還是一個生命體,是一個生命體就和這天地有這緊密的聯系,眼前的情形一定是剛才的「壯麗」景象引起的,或許就是那個青灰色「妖怪或神仙」引起的。
沉默了一會兒,林笑拉著孟瑤的手,再次來到了海邊,想著遠方眺望了一陣,確定哪些海岸警察已經遠去,林笑才和孟瑤準備下水。
「你是跟我下去,還是一個人在這里等著!」
「我、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再次入水,兩個人慢慢下潛,也沒有分開,水中的味道更加難聞,尤其身邊更多的是一些死魚,林笑臨沖出海底的時候,也看到了死魚,但並沒有在意,此刻在看,赫然發現,這些死魚和陸地上那些野獸一樣,都是體內成了碎肉。
死魚被潮水一陣陣推來、一陣陣帶走,偶爾的浮上了水面,雖然魚的體內已經爛掉,但卻不見一點血色,海水只是混著黃沙、泥土。
下潛到了剛才的地方,那兩塊礁石已經有了微微的變化,水下的石頭幾處都被搗碎了,倒像是被破壞的石柱子,而兩者之間的縫隙更加巨大。林笑人不費力氣就已經到了那艘船的下面。
眼前的船尾竟然沒有破爛,這簡直不可思議,林笑在看,才發現自己錯了,回頭對孟瑤說道︰「船身還是被破壞了,我們從那邊進去吧!」
大船被從沙灘下面擠出來不少,先前只有一個小小的船尾,現在小半截子都露在了水中,林笑一直沒有用通天眼看,這時候專注一看,赫然在船身的右側發現一個豁口,而那里涌進去不少黃沙,但這些黃沙都極為松散,他過去找到了鐵杴揮舞了幾下,豁口就大了幾分,而這邊已經是水了,所以,很輕松的林笑就和孟瑤進入了船體里面。
不得不說,這艘船保存的好極為完好,里面有不少瓷器、腐爛的絲綢、還有一些書籍、當然還有駭人的尸骸,衣服已經變成了破絮。林笑俯子,拿起一把刀,微微一怔,輕聲道︰「繡春刀?」
繡春刀可是明朝錦衣衛的東西,一般人不能用,難道這些人是當年隨著鄭和下西洋的船只?
孟瑤拉了拉林笑的胳膊,說道︰「哥,你快點用通天眼看看,要是沒有什麼好東西,我們就離開吧,我老覺得這里很恐怖!」
不但是孟瑤,就是林笑自己,也感到一陣陣陰冷的感覺,這種陰冷不是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像是有夢魘一直在心中作祟,讓人心神不寧。他笑著站起來,目光又朝著其他地方而去。
到了水下,視線已經極其昏暗,現在到了船體里面,視線就更加不堪了。孟瑤要不是一直拉著林笑的胳膊,恐怕都寸步難行,而林笑卻有通天眼,視野方面到不擔心,唯一可慮的是,眼前這一切的變化太過分了。
「那個青灰色的身影竟然真的消失了?」林笑低聲地說著,剛才看到一切平靜下來,林笑還想著是不是那個東西鑽入了水中,可剛才他在沙灘上朝著下面去看,絲毫不見那個青灰色身影的存在。難道是離開沙灘到了樹林中的時候,這個青灰色身影游進了大海?
再看這充滿了靈力的寶船,林笑很難想明白,明朝的船只怎麼會充滿靈力呢?就是先秦時代的青銅器也只是蘊藏了靈氣,這里面赫然是靈氣,這一切太過荒謬了,難道這寶船還會自我修行不成?
「咦,我這不是傻麼?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靈力正在消散,正是我吸收他的時候!」回過神的林笑,一拍腦門,飛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