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乃是祭奠祖宗的地方,通常也隱藏這這個家族、這個門派最為深處的秘辛。靈界的祖地也不例外,這里從未向外人提起過,外人也沒有人來過。而今天,林笑他們到了這里,要說林笑也見過不是門派的祖地,詹青家的,韓家的,赤煉門的……可是如同靈界這樣的祖地,他從未見過,震撼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門口和山巒連成一體,外界的場地宏大無比,他們幾千人站立其上都不覺得擁擠,一個須發皆白的蒼老男子驀然走出,一道白光映出一條通道,踏入其中,如沐春風,心神為之一振,更有修為重新恢復,心智也變的清明起來。進入里面,又是無邊無際的輝煌顏色,千人在這里不過滄海一粟,站立其中,深感人類的渺小。兩位今天的主角各自站在自家的隊伍前面,傅維負手而立,雲當平平淡淡,雙臂自然下垂,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目光似有千軍萬馬縱橫,不說話,已經殺氣沸騰。
那老者站在兩個人之間,高聲喝道︰「今日靈界再決主,二位可想好了。」
傅維和雲當同時應道,「是!」
老者道︰「可有話說!」那副威嚴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沉聲痛喝,猶如暮鼓晨鐘,撞破人心。
雲當和傅維在這個早已經是退無可退了。兩個人都有個自己的想法,已是無法更改,誰也不願意退讓一步。不過,眼下的時候,他們還要再一次重申自己的主張,因為這些話不是他們自己要听的,而是要說給那些跟隨他們來的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兩個人對自己的計劃都有隱藏,經過剛才的洗禮,所有人的心思都活泛了不少,必須加深他們的信任。
傅維哈哈大笑,望著雲當,道︰「雲當,你若退出,我傅家主持靈界,我既往不咎!」雲當自然不答應,冷聲笑道︰「這話我也同樣告訴你!」
傅維瞧了一眼雲當,沒有說話,反身看著自己身後的人,傅家的人、邢家的人、孫家的人、以及親族朋友,支持者,高聲喝道︰「你們可知我傅家為何在靈界屹立千年而不倒,因為只有我們傅家是真正的為了靈界好。歷代靈界主事人,我傅家幾乎佔據一半,現而今靈界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雲當無所作為,對靈界好不珍惜,我等武人,求得一片安生地,便是為了習武修道。可他雲當對外界事物念念不忘,甚至一而再再而三邀請外界人進入我們靈界,真是其心可誅。為了靈界、為了諸位,我傅家義不容辭,今日決出靈界主事人的位置,不為其他,只為靈界能長存久遠,武者有一片自己的土地!」
那邊傅家的人高聲呼和,氣勢不小,而雲當這邊,也是一樣,雲當也厲聲喝道︰「一個家族流傳的久遠就說明他們能力出眾嗎?不見得嗎?听聞外界有個聖人之門,國破族滅之時,他們卑躬屈膝,投靠異族,毫無氣節,然而他們流傳的最久。我雲家……」
這一生諷刺,立即引來了傅家的憤怒,有人喝道︰「雲當你胡說八道什麼?莫非找死不成?」
傅維拉著自己家人,哈哈大笑︰「毫無可比性,靈界可有他人入侵之時,雲兄牽強附會貽笑大方了!」
雲當呵呵一笑,道︰「是牽強附會也罷,真事情也罷,想必傅兄心知肚明。遙記得五百年前,傅家一度沒落,傅家一女子嫁給外界來人,從而借勢而起,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傅兄為何又對外來者這麼咄咄逼人?」
傅維臉色一僵,這件事雖然年代久遠,但也不是雲當亂說的,確有其事,當即冷笑一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雲當沒有搭腔,面對後面的人,他只是為了一句,「你們相信我雲某人嗎?靈界乃是我輩之所,雲某人斷然不會看著她凋零崩塌,但是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一聲聲呼應隨之而起,所有人都被雲當突然爆發出來威猛氣息所折服,就是毒心這個最弱者,也感覺到了雲當身上那不同于剛才的氣息。
「既然無可更改,事情便定下來了。請老祖,進祖地,當決主!」見兩邊也鬧騰的差不多了,老者忽然開口道。
這聲音一下,那老者瞥了兩個人各自一眼,傅維和雲當也跟著安靜下來。然後反身踏出幾步,口中念念有詞,突地一聲長嘯,聲音猶如雷震,又似電炸,只見無數道手臂粗的火光在空中交錯,猶如飛龍翱翔,翻滾之間,雷雲吞吐不息,剎那之後,龍身盤亙交錯,形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結網才有的樣子,上面雲氣繚繞,讓人看得似真似假,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林笑師徒,心中早已被震懾的無法思考。
一股讓人臣服的肅穆氣氛在漸漸的壓下,所有人剛才暴躁、急切、喜怒都隨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無盡的安靜。每個人的心中此刻只有一個心理,那就是靜靜的看著,他們沒有了自己的主張,沒有了自己的意識。
而這正是靈界的底蘊所在,千年多以前,當時華夏大陸上,幾位突破仙界無望的長者,痛惜自己這一生不能求得大道,引以為恨,他們為了讓後來人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進而踏足仙界,不惜耗費百年時間,聯絡親族舊友,一些和他們同病相憐的武者,共同創造靈界。而其中有十八位武者作為領頭人,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進入陣法中,成為這個陣法的一部分。這些人已經死了,但卻永遠存在,不僅是在靈界所有人的心中,而是深深植根于靈界。
當那龍身翻騰滾動鋪展之後,慢慢的被覆蓋起來,原來他們才是整個靈界下面的地脈,他們割裂出一個個小小的地方,然後形成無數的可以修行,不可修行的場地。很快,整個靈界形狀已經出現在眾人眼前,山川地貌,河流林木栩栩如生,這漂浮在半空中的虛擬景象,比真的還要真。這宛如夢幻般的場景,早已經讓人屏息凝神,所有人都看直了眼楮。不僅是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就是傅維和雲當這兩個曾經見過的人,也都再次陷入迷惘。靈界來之不易,是他們先輩用生命鑄就,只為讓後人可以輕松求得大道,進入仙界。可是後人無能,千百年來,竟然無一人可以進入仙界,比之外界都頗為不如。
正在此時,前面那個老者猛然拜倒,跪伏在地面,前面神妙無匹的場景中,赫然出現幾個人的影子,他們模模糊糊的站在一團霧氣中,當這些人出現的時候,後面的人齊齊拜倒,這些人就是當年以身進入陣法的靈界締造者。他們能有今日,全靠這些人所賜。林笑幾個人也不由得跟著臣服,那穿越遠古的強悍氣息,幾乎要將任何一個不願意臣服的人吞噬,蒼涼與悲荒,苦心孤詣的作為,只為後人的付出,他們的靈魂和已經消失,然而印記久久存之。
「老祖見證,今日靈界決主!」老者低著頭,吼了一聲。
伴隨著老者的聲音,又是一道炸雷地震般的響動,整個靈界為之一顫,一聲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跟著答應,「可!」話音落下,就見那個空中的虛擬靈界忽然被一陣武器所籠罩,然後就無法看穿了。
老者回過頭來,盯著傅維和雲當,道︰「既然已稟告老祖,事情無法更改!」兩個人連聲應諾。
雲當走過來,看著一眾人,道︰「一刻鐘之後,我們就要進入那個地方,此乃是靈界陣法之中的陣影,進入之後我們便要和傅家的人決戰了,不過這陣影卻是被無限放大了,所以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夠走在一起,因此落單的人不要著急的對傅家的人出手,先要找到自己人。至少也要二十個人以上才能行動,知道嗎?這陣影在靈界歷史上,只是用過一次,那次靈界損失人數達到一千人,這次我希望大家……」說到這里,雲當猶豫了,傅家和他們不同,他還想保存實力,然後為新創立靈界做準備,可傅家不一樣,他們就是想要消滅很多人,打得越慘烈,死的人越多,他們越高興。
雲當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都听到雲當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人跟著叫道︰「能怎樣?殺他個片甲不留!」也有人出言道︰「雲師叔怕是多慮了,我們即便是想要放過對方,對方也不見得會放過我們。」
最終雲當厲聲道︰「以保護自己為要,奪取陣眼為重,勝利一定屬于我們!靈界將會永存!」
林笑和毒心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此時的他在經歷了河口之後,再一次被眼前所見震懾,不說剛才的異象,就是這個祖地之中看上去無邊無際的樣子,就足以讓他憧憬無比。而此時此刻,那半空中的靈界已經開始慢慢再次顯現,不過比較剛才,更加清晰了。而那個老者虛浮在空中,林笑對此人也有無數的猜想,莫非又是一個靈界三老那樣厲害的人物,而且看此人的樣子,比起雲老爺子他們,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君誠睿和齊林以及毒心都在惴惴不安,畢竟他們參加這次事情,極為凶險,對方明顯抱著殺死他們的決心而來,他們還必須保留一些,看來事情不好辦啊。齊林道︰「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麼狀況,總之我們師徒四人一定要在一起,听雲當的意思似乎我們要進入那一片虛影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君誠睿也凝目朝著那虛影看去,時間在這個時候過得很快,一會兒功夫就听前面的老者喝道︰「時辰已到!」
話音落下,那虛影靈界也就是陣影,忽然光芒四射,所有人都被籠罩其中,強烈的光線幾乎刺瞎他們的眼楮,而在那一剎那,他們同樣的都感覺到身體一陣輕松,似乎被人放入了溫泉中,靈魂都隨之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