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天我是走不了。」韓星無奈的想道。
她四下張望一圈,轉身立北朝南,正好對著一個身材瘦削,胡須及胸,倜儻瀟灑的中年男子。
他橫劍身前,警惕防衛,上前一步問道︰「貧道徐令君,不知姑娘來我終極觀有何貴干?」
韓星听他話語謙虛,自己也就謙遜回道︰「在下單名一個星字,三百年前不幸成為殘妖,無路可走逃至終極森林,希望可以接終極山聖潔之氣,有朝一日得道成仙。今日在下覓食,追一雪鹿,誤至終極觀門前,打擾各位道長清修,還望寬恕。」
「得道成仙?哼——你一個殘妖,做什麼白日夢!」聲音來自東側。
「殘妖」二字一出,韓星心里來氣,側眸東視,看到一個面如關公的道士,但鼠目尖唇,身形矮胖,形貌猥瑣。
「竟被這等人小看。」韓星心有不甘,抬眼傲視,笛端直指那人胸口挑釁。那人火起,拔劍便要向前。
徐令君忙制止道︰「四師弟,莫怒!」而後豎劍在手,劍尖朝地,抱拳說道︰「貧道四師弟性急,星姑娘莫怪。」
「大師兄,何必跟殘妖客氣,讓我一劍殺了她,為天下除害。」不過那人雖這樣說,還是轉劍身前,立回原位。韓星也反轉手中之笛,垂下手臂,劍拔弩張之勢稍解。
「星姑娘,貧道有一事未明,還請賜教。」徐令君是個謹慎的人,在沒弄清韓星的來意時,先以禮相詢。
「道長請講。」韓星也禮貌回道。
「星姑娘生前何許人也?死後為何會來此地?」徐令君不動聲色地盯著韓星問道︰「聞星姑娘氣息,濁氣之中夾著聖潔之氣,體內應有仙元吧。如果星姑娘修煉的仙元,隱去了大部分污濁之氣,那麼星姑娘最初是用何法隱去濁氣,瞞過終極觀數千名弟子的耳目呢?」
韓星听完,心想這人心思縝密,城府之深一定不易騙過。不過她明白虛虛實實,假假真真,最是難辨的道理,于是她謊言中夾著些真話回道︰「在下生前乃流雲渡人氏,三百年前曾是終極觀弟子。因娘親謝世,才不得已離開貴觀,回到家鄉,後來被人推下懸崖成為殘妖。在下無處可去重來這里,當時想要投奔,可心想殘妖有辱師門,不敢前來,便在前面人跡罕至的終極森住下。本想得道成仙後重投師門,不料今日竟以殘妖身份誤至,還重傷幾位道長。弟子不肖,罪孽深重。」
「弟子?」眾人大驚,面面相覷。
「是的,弟子曾被稱為‘封劍天女’,那套拙劣的‘星之劍法’便是弟子所創。」韓星目光真摯的掃視一周,表明自己所說非虛。
「星之劍法?」眾人更是驚駭。
因為眾人皆知「星之劍法」的來歷,而「封劍天女」的事跡至今流傳,簡直到了神的級別。
眾人想到此已知她話中之意︰「我乃‘封劍天女’,于此地甚熟,又聰明無比,想在此藏身,又有何難。」
徐令君听後猶豫不決,因為剛才她與前人相斗,所使招數確有「星之劍法」的影子。而且她體內有仙元,氣質凜然,似是修煉時日不淺,猜她所說不全是假。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東北方的男子舉劍怒道︰「大師兄別听這殘妖胡說,‘封劍天女’乃我終極觀名徒,怎會輕易被人推下懸崖落得殘妖的下場。她一定是在撒謊,想讓我們就此放過她。殘妖,你敢辱我終極觀名徒,看劍!」
那人袍袖一揮,夾風急攻,劍中有劍,如雷迫電。
韓星听他回護生前的自己,對他口中的「殘妖」二字,也不如以往反感,她飄身左避,不與他正面相斗。誰知那人左腳緊踏三步,反手一劍,直逼她腰間大穴。韓星見他劍法敏捷,步伐奇特,難以對付,只得用心迎戰。其余七人也分從七個方位攻來,各個腳踏八卦方位,劍尖皆指向她周身要穴。
他們八人分守八位,分攻八方,忽而群擊,忽而分擊,或似誘敵之虛,卻又實劍來攻;或似攻敵之實,卻又虛晃劍招,配合的天衣無縫。所以到底是實避虛打,還是實打虛避,韓星竟一時分不清楚,只得謹慎迎戰。
斗了近一個時辰,她才看出他們所用陣法是太極八卦陣中的一種,又覺出他們的劍陣源于她那套「星之劍法」,已多少明白這個劍陣的本質。
她心里好笑︰自己創出的劍法是為護己之用,不是被用來對付自己的。但現實對她就是這麼殘酷,她無奈只得全力相拼。不過既然這個劍陣源于她的劍法,她自知其中破綻。
因為當年她嘆于終極觀劍法精妙,想要附會一番,才創了「星之劍法」。可她那時畢竟年幼,太極、八卦、穴法、三十五計有諸多不懂,劍法奧義難免粗漏。尤其是八卦之中只附會了七卦,坤卦始終不知如何安排。所以她練劍時,每踏到坤位,都會慢上一拍。當年她輸劍于師兄,即有她法術不夠深厚之由,又有那位師兄瞧出她劍法的破綻之故。
「坤位。」韓星鎖定目標,在應付其他七人時,專心留意北方坤位之人,果覺他與其他七人總不十分協調,這更應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她魔笛橫掃,擋開八人群攻後,直擊坤位,眾人急忙攔阻。
「三百年了,修陣之人也沒將坤位之缺補上嗎?」。韓星心道︰「既然他們極力回護,看來坤位不容易攻破呢。不過水終究是往低處流的,我看你們怎麼破我的暗度陳倉之計。」
韓星盤算已定,縱身高空,進攻水位之人。那人剛立定身形,大氣也沒喘一下,急忙封劍斜刺,擋開韓星一擊。韓星落地,急攻他腳位,那人無立足之處,只得又飛身高空,斜倒身子與她斗了七八招。她突然回笛斜引,正好澤位之人從後夾擊。她施力一送,水位之人劍尖直指澤位之人咽喉,澤位之人長劍直指水位之人小月復,兩人大驚,同時撤劍。她趁機急點水位之人中樞穴,又閃身急點澤位之人神闕穴,手法快極,令人目不暇接。
兩人正身在空中,猛覺全身酸麻,無法使力,硬生生的從空中墜落,離位與巽位之人趕緊上前接住,剩余四人同時攻向韓星。但此時陣法門戶大開,韓星飄身飛過,攻向坤位,三人回助。她往左一閃,點了坤位之人的雲門穴,向前急踏八步,破陣而出。
韓星抱拳行禮欲要告辭,可那五人擁起不能動彈的三人飛身離去,她滿月復歉語已至嘴邊,也只能憋回肚中。
這時又有八個白須道士從山上飛來,寬袍博帶,鶴發童顏,當真如神仙似的,令她立生敬仰之情。她實是不想再斗,飛身高空欲要逃出,可上空竟似有一座無形之山下落。
她立知不妙,想剛才八人已十分難纏,這八人法力又比他們高出許多,這可如何是好?
既然上空飛不出,她緊急飄身北退,欲從坤位出來。可坤位老者平飛而來,長劍「唰唰」連刺,光隨影動,使她無力招架。她一時心慌意亂,招法也就散亂至極,漏洞百出,她能擋下老者十招,實屬僥幸。她趁機倒退丈余,冷汗已浸濕衣衫,待到立定,坤位老者早已歸位,神態自若的看著她。
韓星只覺自己死期已至,但強自定心,留神細看,八位老者已各立八卦的一個方位,分距她丈余,與剛才八人所立之地不差毫厘。她心中奇怪,明明自己後撤幾丈,怎麼又似立回原地,這一念頭在她心中剛起便已有答案。
「這都是假象,」韓星心道︰「這些老者都是終極山的得道高人,雖年逾百歲,但修身養性,修煉精進,恐怕他們已得仙術也通幻術,所以他們動用幻術令我實動虛不動。」
她不敢怠慢,又攻坤位道長,以便先發制人。只是這坤位道長身手著實不凡,她以七成之力相拼,老者只是揮劍招架,身體不動如山,其他七人不來相助,已迫的她狼狽不堪。
「難道坤位破綻被這位道長補上了?」韓星急忙腳尖點地,借助推力飛至高空,只要能逃出,雖有千斤壓頂之力也顧不得了,當下硬是用全部法力沖撞。
「這是八個道長施陣的結界嗎?」。韓星焦急︰「以智力破不了陣法,難道以法力也沖不出嗎?」。
那八人早看出她的心思,不再給她強力沖撞結界的機會,群相攻來。
韓星在空中一個側翻,跳至坤的虛位,她心里仍抱一絲希望,想坤位終是「星之劍法」的虛弱之處,一定還有破綻可尋。但她剛立到坤位,便悔不當初,因為此處結界最強,任是韓星手中魔笛直劈,手臂震得酸麻,那結界之光晃也不晃一下。
韓星大急,心道︰「算了,破下規矩試試吧。」
說到規矩——韓星自從成為殘妖以來一直守著——即是遇人用武功,遇仙妖用法術。這八人雖年逾百歲,與常人不同,可終是真人不是神仙。現下無可奈何,只得用法術破陣了。
于是她回身高舉魔笛,從左上用力斜劃至右下。「星刃」她心念法訣,一道弧形光線如刃般直沖向攻來的道人。他們立時分開,那道「星刃」便劈向到了對面的結界上,只是轟鳴一聲,再也無其他異樣。
「好強的結界,我當真命喪于此嗎?」。韓星心涼半截,「這終極山果真不同凡響,看來我所想的計劃還未實施,就要夭折了。不過無所謂了,我都不在了,還有什麼計劃可言。只求上天在我死之後,保佑這里平安無事。」
她想完遺言,心里雖坦然不少,但讓她就此束手待斃那也不可能。自危之下轉動魔笛,幻化出一道光圈,如高速旋轉的風車,「星刺」她剛念完法訣,光圈之中就飛出無數光針,滿天花雨般刺向來人。隨即她又使出「星芒萬丈」,立時以她為中心射出萬道光芒,白須道長們從容的撐起結界橫劍防守。
她又飛至高空,平伸手臂,右手腕微抬,笛端上翹,與她眉心等高。這時眉心現出五角星記,星光大盛,她自上斜下、斜上、平退、斜下、斜上在自己面前劃出一個半身高的五角之星。那五角星剛一劃完便即旋轉,帶動周圍氣流形成一個圓環,如十五之月,皎潔的光亮剔透。她念完「冰星寒月」法訣,欲將其平推出去。
但八個真人立時劍尖相對,劍氣縱橫交錯,形成一個丈余的太極圓,那圓旋轉而上直逼韓星。她立即轉向,將「冰星寒月」斜推出去迎擊。
她心中的「破」字訣還未閃過腦際,大地就劇烈震動,萬丈光芒之後,自己已被鎖定在太極圓上,跟著黑白陰陽魚來回旋轉,使她頭昏眼花、惡心欲吐、心神大亂。
這時隱隱約約的听到劍聲自下而上攻來,「就這樣被利劍穿心的下地獄嗎?」。韓星絕望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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