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張開眼楮時,已是中午時分。
明媚的光通過窗照到她的臉上,暖暖的,很舒服。窗外鳥語花香,她全身心都放松了下來。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驚恐的坐起身來,頭一陣眩暈,眼前也漆黑一片。
她閉眼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待大腦清醒後重新睜開眼楮,用心的審視自己所在的地上。
只見紗帳輕繞,垂簾輕搖,古典的紅漆圓桌旁圍著四張凳子,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對高幾,上各有一盆深紅色的牡丹花,甚是嬌艷。高幾中間掛著一幅畫,畫中各色牡丹花爭奇斗妍,兩個身著藍紅輕紗的女子在花叢中撲蝶。畫兩旁則有一幅對聯︰紅花綠葉配,濃香群蝶來。橫批是蝶戀花。
「這是哪里?」韓星扭頭看向窗外。
滿園牡丹花爭先竟放,蜂蝶圍繞,雀吟鶯鳴,遠處青山環繞,綠樹蔥蔥,令她不自覺的陶醉其中。
「現在不是冬季嗎?為何這里一派春日景色?」她回想著自己與章魚精打斗之後的事,記得自己在湖水中不斷下沉時,看到一縷陽光,然後就到了一片樹林。
「是誰救了我呢?」屋子里只有她自己,一連串的疑問沒有誰可以解答。
她起身向院外走去,希望可以遇見一個生靈。但腳剛跨出門,就與一個黃衣女子撞個了正著,女子手中之物全部落地,「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
韓星低頭一看,飯菜撒了一地,自己寶藍色的衣衫上也滿是污漬。
「有沒有燙傷你啊?」黃衣女子趕緊掏出自己的手帕為她擦拭,關切的問道。
「沒有。」她疑惑︰自己的衣服何時變了顏色?
「三妹,這是怎麼回事?」又一個女子聲音傳來,韓星循聲望去,一紫衣女子已轉過走廊的拐角向她們走來。
「我給這位姑娘送飯菜,想等她醒來吃,誰知正巧她要出門,就撞到了一起,飯菜就撒了。」黃衣女子指著一地狼藉,意在說這不全是她的錯。
「你還是這麼不小心。」紫衣女子責備道。
「她昏睡了三天三夜,誰知她會忽然醒來要出門啊。」黃衣女子辯解道。
韓星立在一邊,趁她們不注意,暗用法術探視她們的氣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凡人嗎?」。她狐疑想道。
「好了,先把這里收拾一下,再給這位姑娘送些飯菜來吧,這位姑娘一定餓壞了。」紫衣女子說道。
「是,二姐。」黃衣女子嘟了嘟嘴,不情願的收拾起地上的東西。
韓星也要蹲下來幫忙,紫衣女子卻把她叫進了屋子,把她原來那身灰色衣服拿給她道︰「姑娘,你昏睡時,我們幫你換了干淨的衣服,現在你身上的已經髒了,那就換下來吧。」
「謝謝。」她接過衣服禮貌回道。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轉身幫黃衣女子打掃去了,她趁機把髒衣服換了下來。
待一切收拾妥當,韓星也已經換好了衣服,紫衣和黃衣女子重新走進屋里。
「姑娘身子好些了嗎?」。紫衣女子關切的問道,但平靜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熱情︰「你剛剛醒來,身子還比較虛弱,先在床上躺著吧,我讓三妹重新給你弄點吃的。」
「謝謝,不用了,我不餓。」韓星看著兩個女子好奇的問道︰「這是哪里?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這是蝶谷,我家公子發現你受傷,昏倒在森林里的小河邊,便將你救了回來,並讓我等好生照顧你。」紫衣女子說道。
「敢問令家公子貴名,我想向他道個謝。」
「我家公子復姓明日,諱空,是這蝶谷之主。」黃衣女子驕傲說道︰「你剛剛醒來,身子弱的很,還是靜養幾日的好。」
「我這幾日一定給貴谷帶來不少麻煩,不向谷主表達一下謝意的話,在下定會不安心的。」韓星固執說道,因為她有許多疑惑必須向明日空問清楚。
「姑娘多慮了,我家公子生性仁慈,救姑娘乃心性使然,姑娘無需放在心上。」紫衣女子道︰「我家公子現在正在棋亭與大姐對弈,不便見客,還請姑娘見諒。」
韓星听聞此話,也不好再堅持,便道︰「在下單字一個星,不知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紫蝶。」紫衣女子道。
「我叫黃蝶。」黃衣女子報完名字又問了句「星姑娘沒有姓嗎?」。
她低頭沒有回答,黃蝶還要追問,紫蝶見她不願說,便攔住黃碟道︰「星姑娘累了,你我就不要打擾了。」
「哦。」黃蝶果然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關切說道︰「那星姑娘先休息一下吧,我再去準備些飯菜。」
「有勞了。」韓星點頭稱謝,看著紫、黃二蝶轉身離去。
時間一晃,七天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見到明日空。
「為什麼他不見我呢?難道是不願見我嗎?」。韓星猜測著,無聊的從虛空中抽出長笛,它上面的紅點已不如最開始時密集了,看來以咒抵咒這個法子是可行的,她欣慰的想道。
那麼自身的詛咒呢?每當韓星想到這里,頭就會痛,似是刻意讓她回避過去一般。
為什麼?
一陣酒香飄來,她無奈的收回心思,好奇的張望,看見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向著自己所在的屋子走來。
她上著白衫下著粉裙,不似韓星已見過的紫、黃、綠、黑、白五蝶,通體一色,與自己的名字相配。
「這小女孩是誰?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韓星起身迎到門口,小女孩也正好來到門前的長廊下。仔細觀看,小女孩眉清目秀,瓊鼻小巧,臉頰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你就是黃姐姐口中的星姑娘吧?」小女孩聲音清脆,元氣十足︰「我叫明日香,這里的人都叫我七妹。」
「你是明日公子的妹妹?」韓星驚喜問道。
「嗯。」小女孩開心應道,看得出她非常喜歡並尊敬自己的哥哥,不過她隨即又吐了吐舌頭道︰「我前幾日被哥哥罰面壁思過,沒來及看你,今日我可是帶著禮物來的。」
明日香晃晃自己手中的酒壇,眯著眼楮笑看著她,像極了一只活潑可愛的百靈鳥。
「這酒香很濃,一定有不少年頭了吧?」韓星見她一片好意,忍不住出口贊道。
「姐姐真厲害,一聞就聞出來了。」明日香像見到知音一樣,興奮的說道︰「听黃姐姐說,姐姐是身受重傷,被哥哥救回來的。那姐姐一定是女中豪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與狂徒搏斗才受的傷吧。小妹我一听就很佩服,所以今日我就帶了哥哥珍藏十多年的女兒紅,前來拜會姐姐。」
韓星听得一頭霧水,這哪里跟哪里啊,她一定誤會什麼了。
「明日姑娘,你——」
明日香卻不等韓星解釋,攔住她的話道︰「什麼明日姑娘的,叫的多見外。和這里的人一樣,叫我七妹好了。走,我們喝酒去。」
這明日香還真是一個自來熟,像極了江湖上的豪女,她迫不及待的拉著韓星去屋里喝酒,這哪里是一個十三四歲小女孩的行徑?
韓星被她拉到屋中,不好意思的說道︰「明日姑娘,我不喝酒。」
「不喝酒?」明日香好奇的上下打量韓星,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我真的不喝酒。」
明日香撇撇嘴道︰「你是不是听說哥哥不許我喝酒,所以故意不與我喝酒的?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哥哥你帶我喝酒的。而且姐姐是女中豪杰,我們一面喝酒一面聊姐姐江湖中的事,豈不有趣?」
「明日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女中豪杰。」韓星解釋道。
「真的假的?」明日香不信,但也沒有堅持,而是換了個理由道︰「俗話說借酒消愁,難道姐姐愁的時候也不喝酒?」
韓星听明日香一席話,低下頭想道如果自己真要借酒消愁的話,那自己豈不要醉死在酒缸里了?
正在韓星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拒絕明日香的邀酒時,綠蝶走了過來。
「七妹,你又纏著別人陪你喝酒了,看我不告訴公子,讓公子再罰你面壁思過幾天。」
「綠姐姐好壞。」明日香立即嘟著嘴道︰「你敢告訴哥哥,以後我再不理你了。」
「好啊,那你以後別纏著我陪你喝酒。」綠蝶玩笑道。
「好姐姐,你又拿我尋開心。」明日香撲倒在綠蝶懷中,撒嬌道︰「我說著玩的,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們可是酒中知交呢。」
「你看我家瘋丫頭又說瘋話了,誰跟你是酒中知交啊。」綠蝶寵愛的摟著明日香,看著韓星道︰「喝酒傷身,星姑娘,你別被我家瘋丫頭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其實我們這里除了瘋丫頭,到沒有誰特別愛酒。我家公子釀酒也只是出于興趣,誰知都讓她給偷喝了去,為此我家公子沒少罰她面壁思過。星姑娘,你若不踫酒,萬不可被這丫頭給帶壞了。」
「哪里的話。」韓星說道︰「明日姑娘生性豪爽,天真可愛。」
「你看你看,星姐姐多好,哪像你們天天叫我瘋丫頭瘋丫頭的,我這是豪爽,還是星姐姐最懂我。」明日香得瑟的說道,又轉頭給了韓星一個燦爛的微笑。
「星姑娘千萬別再夸她了她可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綠蝶笑道。
「哼——綠姐姐就會說我壞話,我不理你了。」明日香嘴一噘,拿起桌上的酒壇就跑了出去。
韓星以為明日香生氣了,擔心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星姑娘不必介意,我家那位妹妹事後就忘,不出一會就又來纏我們了。」綠蝶安慰道。
「綠蝶姑娘與明日姑娘關系真是好啊。」韓星羨慕的說道。
「她就是我們的開心果。」綠蝶拉著韓星的手坐下,關切的問道︰「今日身體怎樣?」
「完全的好了。」
「那就好。你剛來時睡了三天三夜,都把我們嚇壞了。」
「讓各位掛心了。」
「你總是這般太客氣了,星姑娘年芳幾何?不如我們姐妹相稱吧。」
韓星慚愧,想來自己已是三百年的殘妖,若說生前的十八歲,總覺得是在騙他們,她有些過意不去。可是不說,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傲慢呢?韓星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低頭沉默不語。
「星姑娘是不願與我等姐妹相稱嗎?」。綠蝶果然誤會了。
「不是。」韓星趕忙否認,猶豫了一下還是撒了個謊道︰「十八歲。」
「十八歲?」綠蝶笑道︰「在這里你只比七妹大,我與眾姐妹商量一下,認你作七妹得了。你呢又是一身素衫,不如我稟明公子,叫你灰蝶好了。」
「這使不得。」韓星尷尬的說道。
她在這里已經七天,藍、紫、黃、綠、黑、白六碟她都已見過,她們的名字都根據自己所穿的衣服顏色而起,是明日空的侍妾。且不說名字乃父母所賜,光是帶蝶字,就有為人之妾之嫌了。
「你看不上我家公子嗎?」。綠蝶掩嘴笑道。
「綠姑娘取笑我了,明日公子身份高貴,在下哪里高攀的起。」韓星一提起明日空就抓住機會問道︰「在下在此打擾數日,還未曾親自答謝公子的救命之恩,能否請綠姑娘通報一下。」
「相救一事星姑娘不必時時掛在心上。」綠蝶站起身道︰「我家公子正好與大姐研出一套棋譜,正高興的在棋亭給眾姐妹講解呢。如果星姑娘想見我家公子的話,現在就可以去。」
「還請綠蝶姑娘帶路。」韓星隨之起身,作了個請的動作。
綠蝶會意,起身引路,韓星隨她一起去了所謂的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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