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韓星總覺得紫蝶對她含有敵意。
「二姐?」紫蝶依然不滿的說道︰「您是公子面前的寵姬,我可不敢應您一聲姐。」
「紫姐姐,是不是妹妹我哪里得罪你了,為什麼你跟我說話總是帶著刺呢?」
韓星不明白,任何溫順的女人在爭奪愛人的時候都會變成刁婦,一向美麗認真嚴于律己的紫蝶也不例外,所以她問了這麼一個白痴的問題。
「您是公子眼中嬌美的灰蝶,我怎敢拿話刺您呢。」紫蝶並未因為韓星的忍讓而收斂鋒芒,反而說的話更傷人︰「您說的這些話要是傳到公子耳中,我多半會被趕出谷的。」
「紫姐姐說哪里話,灰蝶我再怎麼不懂事,也不是搬弄是非之人。」韓星反諷道。
「你的意思是我搬弄是非了?」紫蝶依然不依不饒。
「紫姐`.``姐多心了,妹妹我沒那個意思。」韓星不想與她計較。
就在她倆你一言我一語時,明日空與藍黃綠黑白五蝶,明日香已向亭中走來。
「七妹,你和二姐在聊什麼呢,這麼熱鬧?」黃碟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韓星回道︰「紫姐姐再和我討論棋理呢。」
「你終于會叫姐姐了。」綠蝶說道︰「叫姑娘多生分啊,還是姐姐妹妹的親切。」
「是,以前妹妹不懂事,還請諸位姐姐不要介意。」韓星低頭賠禮道。
「那我呢,七姐?」明日香不滿的說道︰「你佔了我老七的位置,我都降級成八妹了,你都不怕我介意嗎?」。
「你多了個嫂嫂還介意什麼?」白蝶掩嘴笑道。
「是啊,又多了一個疼你的人,還不知足,真是貪心。」黑蝶也笑著附和。
「大家吵吵鬧鬧的真是精神。」藍蝶說道。
「灰蝶,棋譜研究的怎麼樣了,有什麼感悟?」明日空坐下問道。
「我太笨了,現在也只能照著棋譜走而已。」韓星溫柔的看了他一眼,垂下了頭。
「圍棋之道在于千變萬化,光是看不行,必須多加實戰練習。這里大家多多少少都懂些圍棋,沒事就和大家多切磋一下。」明日空搖著折扇,悠然的看著她剛剛擺的那副棋局。
「空——」韓星本想叫他的名字,但是她不想再惹紫蝶多舌,改口說道︰「公子說的是。」
明日空並沒有因為稱謂的不同而有任何多余的反應,韓星心想以後還是和大家一樣,稱呼他公子好了。
「那麼今日再和我對弈一局如何?」明日空提議。
「這——」韓星想起上一次的慘敗,有些左右為難。
「七姐,你學棋日淺,哥哥一定會手下留情的,絕對不會像上次——」
「阿香,你說話又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還想抄一百遍《道德經》啊?」明日空不等她說完,出言訓道。
明日香撇撇嘴,吐吐舌,做了個不滿的鬼臉,黃碟偷笑,並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額頭道︰「就你話多。」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棋藝進步多少了,這次點到為止。」明日空微笑著鼓勵道。
「那就請公子多多指教了。」韓星低頭施了一禮,做了個請的動作。
明日空與韓星端坐棋桌兩邊,眾女圍在一旁觀看。
韓星棋弱,手執黑子先行,明日空手執白子步步引導。
本來佔角掛邊,她下的都很順利,明日空頗為滿意。正想贊她兩句,誰知棋行中間,她不時的退一步,把棋子都下在了自己的右下角。
明日空皺眉,一局下來,他雖完勝卻十分不滿。
「灰蝶,剛開始佔角之時,你右下角的棋子已經很厚實了,你只需放心大膽的在中間鋪展棋路即可,為何又時不時的把棋子下到右下角呢?」明日空不解。
「棋行中間,發現我已必輸無疑,想起上次慘敗給公子,便心有余悸。既然注定要輸,還不如勝一角,以防自己難堪,所以就把子下在了右下角。」韓星如實回道。
「原來你是想守住一塊地啊。」明日空問道︰「為什麼你不把心思放在怎麼贏上呢?」
「我知道我是贏不了公子的。」韓星自嘲道。
「你真是一點求勝的意念都沒有啊。」明日空笑道︰「你若一直存有這樣的心思,永遠也勝不了我。」
「可她右下角贏了。」藍蝶說道︰「如果只看局部棋勢的話。」
「嗯。」明日空點頭說道︰「這就是你的棋風嗎,灰蝶?」
「公子說笑了,我哪里有什麼自己的棋風。在公子眼中,這不過是小孩子的游戲罷了。」韓星低頭說道。
明日空輕搖折扇說道︰「那你說說,你對這盤棋有什麼感想?」
「有點心安的感覺,至少沒有像上次一樣全軍覆沒。」韓星平靜的說道。
「這就是你的追求嗎?」。明日空別有用意的笑道︰「你還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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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姬整個冬天大部分時間都躺在蝶儀殿的臥榻上,每每看到香爐中突然發出的耀眼藍芒,心里就撲通撲通直跳。
「空,你想我了嗎?」。妖姬右手伸向空中,便有一張明日空的臉對著她寵溺的笑,她想用手撫模,那張臉又會瞬間消失。
「空,千萬年了,還記得我嗎?你可知我因為你都愧對了好幾任丈夫了,但是——」妖姬悲傷的想道︰「多想親口向你道歉啊。」
她閉上眼楮,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希望可以平復一下心情,可是靜靜的蝶儀殿讓她更加的心亂如麻。她嘆了口氣,起身走向殿外。
外面的風依舊很冷,冬天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抬頭卻看見一棵光禿禿的樹上,有一個小小的芽,很青很女敕。
「春天要來了。」妖姬默數著日子,看著青女敕的芽發呆。
「娘娘。」琉璃的聲音將她從沉思中喚醒。
「還沒有韓星的下落嗎?」。妖姬看了琉璃一眼,便知她要給自己一個怎樣的答案。
「奴婢無能,讓娘娘失望了。」琉璃的回答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妖姬什麼也沒再說,久久的沉默著。
寒風冷冷的撩起兩個女子的衣衫,凌亂了她們的長發。
琉璃從小就跟著妖姬,對于妖姬的一怒一笑,一喜一悲,她都可以感受到。
而且妖姬是魔界的一個傳奇,她是第一個從仙界手中奪得土地的女魔,並屹立在這塊土地上不倒。
她是琉璃一直向往的目標,是琉璃心中的一個神話,是琉璃心中的一座山。
可是這樣的女子在今天,卻令琉璃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她從未見妖姬有過這種抑郁的眼神,滿含著痛苦、悲傷。
「琉璃,恆兒的傷好些了嗎?他最近在做什麼?」妖姬受不了琉璃擔心的眼神,轉了話題。
「回娘娘,殿下的傷早就好了。最近殿下一直在蓬萊島附近查看有沒有危險。」琉璃說道。
「如果他真這般在乎蓬萊幻島的安危,本宮可就省心多了。只可惜——」妖姬淡淡一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娘娘,您又這般說殿下了。」琉璃有些不滿道︰「殿下要是不在乎蓬萊幻島的安危,殿下又為何在蓬萊幻島四處查看呢?」
「你就是愛袒護他,他又听不到,你何必呢。」妖姬微微一笑︰「不過本宮那個笨蛋兒子,將來要是娶了你,他該多幸運啊。」
「娘娘又在取笑琉璃了。」琉璃委屈的低頭說道︰「我是心念殿下,可是殿下卻不在乎我。」
「有你這樣坦誠體貼的孩子念著他,本宮真替恆兒開心。」妖姬眼神放空,懷念似的說道︰「如果本宮當年像你一樣該多好啊。」
琉璃以為妖姬說的是當年她與龍騰吵架之事,便道︰「都是那個賤婢勾引大王,惹娘娘生氣離開,這根本就不是娘娘的錯。」
妖姬無奈說道︰「那種事本宮根本不在意,畢竟是本宮對不起龍騰,怨不得他靈。」
「娘娘哪里對不起大王了,一心一意為他操持北部島大大小小之事,大王卻為了那個賤婢和她的兒子,北部島都不要了。您說,大王要是將王位傳給殿下,奴婢就不相信厲氏部敢生狼子野心。」琉璃怒氣沖天的抱怨道。
「恆兒都已不在意王位之事了,你倒是為他念念不忘,有什麼意思呢。」妖姬憐愛的看著琉璃道︰「但是你處處為他著想,也是時候讓他明白你的心意了。」
「奴婢只想默默的守在殿邊,其他的事什麼也不想想。」
琉璃一想到龍恆整日抱著他的劍擦來擦去,心里就不是滋味。
「素言乃傾國傾城之姿,又甘願化為劍靈守在殿邊,殿下怕是一輩子忘不了她了,我哪里有機會。」
「凡事要自己考慮好,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女子呢要大度一些,不可凡事計較。」妖姬勸道︰「本宮的那個笨蛋兒子,情竇初開心愛的女子就死了,他傷心在所難免,你要包容他些。再說素言為他付出的也不少,他忘不掉也是情理所致,你且不可和一個死去的女子爭氣。」
「娘娘教誨的是,奴婢記下了。」
「好了,你去找龍恆吧。給本宮帶個話,說南涯島有藍靈珠的消息,讓他把那顆珠子給搶回來。」
妖姬伸了個懶腰,暫時把心事壓了下去,轉身又回去蝶儀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