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雄從懷中掏出一並匕首,斬斷一縷青絲,將其投入火中,但听「滋滋」幾聲響後,青絲就化為灰燼。
然後他堅定的看著韓星說道︰「星姑娘若覺得信得過在下,盡管將來。在下日後若不能守住秘密,便如這發,烈火焚身。」
韓星並不是要蘇雄起誓,但是他既已發誓,她也沒有阻攔。
「我若信不過公子就不會提這件事了。」韓星說著從虛空中掏出一塊黑玉,那玉蛇頭龜身,玄武之形,通體黑光 亮,晶瑩剔透,一看就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罕見黑玉。
「這是……」
「這是玄武氏守護真玉。玄武總管北方諸天七宿,遠古時期這塊玉得玄武氏神力,可接引北方七宿靈光,當年在封印藍靈珠時,它排上了很大的用場。」
韓星解釋道︰「上天規定,守護聖界山上的藍靈珠,每萬年遴選一次上古五大聖獸之後入住藍靈洞,洞中有玄武玉、青龍玉、朱雀玉、白虎玉交給四大聖獸後裔,作為你們身份的象征。」
「但是這次藍靈珠沖出封印,距離上次換屆不過六千年,四大神獸前輩走的匆忙,這些玉石沒來得及交給各位,暫時就由我代管,以便交給你們。」
「本來上次聖界山上見到公子,就想將玉石交托于你,但時機不對,一直拖到現在,還請公子見諒。」
「星姑娘說哪里話,你幫我保護這塊玉這麼久,我還沒說聲謝謝呢。」蘇雄看著韓星說道︰「難道上次星姑娘出現在聖界山上,不是為藍靈珠而是為這些玉石嗎?」。
「恕在下難言,公子能否不細問其中詳情?」韓星歉意說道。
「星姑娘既不說自然有星姑娘的道理,我不會細問的。只是星姑娘覺得這樣好嗎,我斷了右臂,法力大減,體內隱藏的玄武神力能否喚醒還未可知,自己保護自己都有困難。這麼重要的信物交給我,星姑娘放心嗎?」。
「這本是玄武氏之物,公子又是玄武之後,交給公子怎麼會不放心?再說上古五大聖獸歷來一脈單傳,既是單傳,除了公子,亦無他輩可受此物,這不是放不放心的問題,而是公子願不願意收下的問題。」
韓星說著將玄武玉遞到蘇雄跟前︰「公子雖丟一臂,但另一臂還在,心志還在。我相信公子一定可以守護好此玉的。」
「借姑娘吉言,但願如此。」蘇雄淡淡一笑,伸出左手去拿韓星手中的玄武玉。可是他一踫到韓星的手,頓覺雷電夾擊身體,全身痛的難以言表。腦中似有誰念經一般念道︰明明朗朗映乾坤,日光普照萬星隱。空空蕩蕩無物論,逆地光華遍我心——封。
蘇雄腦中嗡嗡鳴鳴,似是缺失了一塊記憶,一切卻又明明了了,說不出道不明。他趕緊拿住玄武玉,撤回了手。
「我封印了公子有關玄武玉一事,希望公子不要責怪。」
「星姑娘心系天下蒼生,此等小事不必掛在心上。」
蘇雄解下腰中的海底葫,將玄武玉放入里面︰「此葫蘆是我師父生前親自煉化,既可以用來捉妖又可以用作虛空納物。並且只有知道操縱它的咒語,才能將里面的東西取出。所以星姑娘放心,這玉在海底葫里一天便丟不了。」
「好厲害的法器。」韓星由衷贊道︰「你師父能煉出這麼厲害的法器,尊師一定也很厲害,敢問尊師高姓大名。」
「我師父是一散仙,無名無派,隱居山林,喜好逍遙,自號逍遙老者。現如今師父他老人家,已駕鶴西去了。」蘇雄語聲略帶哽咽的說道。
「你師父是逍遙老者?」韓星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雄。
「是的。難道星姑娘听過家師名號?」蘇雄疑惑︰「我師父不曾在江湖游歷,鮮有誰知道他的名號者,星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夜說逍遙老者乃太上老君,莫非他的師父恰好也叫逍遙老者?」
韓星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並不搭話︰「不對,蘇雄乃玄武氏後裔,又是當今玄武氏獨苗。」
「守護藍靈珠是天界重任,那麼暗中保護這些後裔也是他們重中之重,所以逍遙老者真的可能是太上老祖。」
「這麼說來我師承太上老祖的再傳幾世弟子,而他直接師承太上老祖,看來他的輩分著實的高,讓我如何稱呼呢?」
「不過太上老祖既然化名逍遙老者,定是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那我還是不要說破的好吧?」
「星姑娘,星姑娘……」蘇雄見韓星突然發起呆來,一連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更是疑惑道︰「難道星姑娘真的認識家師?」
「公子誤會了,我不認識。」韓星否認,目光游移。
蘇雄知道韓星在撒謊,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隱瞞的,他思忖著自己一直追問下去,韓星會不會老實的回答自己呢?
可是不等他開口,韓星轉了話題道︰「公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蘇雄錯失良機,他也明白韓星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自己問了定也不會告訴自己。
于是他收起自己的心思,淡淡回道︰「守護藍靈珠一向是我玄武氏之任。但不久前藍靈珠沖出封印,下落不明,尋找藍靈珠也成為緊要任務。我听說南涯島有藍靈珠的消息,便想去確認一番。如果消息確實,希望可以盡自己微薄之力奪回藍靈珠,將其送回聖界山藍靈洞里重新封印。這樣即使死了,也不會愧對列祖列宗。」
韓星認真听蘇雄說完,久久的沉默不語,蘇雄也沒再說什麼,他們都明白這是一件艱巨而又危險的事,真的會送命的。
「公子,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听我一句勸,南涯島的藍靈珠不值得公子以命相搏。」良久,韓星猶豫的說道︰「公子不如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學會左手使劍,才是當務之急。」
「星姑娘是在笑話我軟弱無能嗎?」。蘇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袖,落寞的說道。
「公子,你想多了。」韓星勸慰道︰「缺失一臂又如何,只要能自立自強,終有出頭之日,更何況將來再次封印藍靈珠,絕對少不了公子的份。公子何不將力氣使在最關鍵的時刻,這樣縱使死了,也無怨無悔。」
「星姑娘是不是預料到將來會發生什麼了?」蘇雄試探著問道。
「我連能活多久都不知道,那許久之後的事怎麼會知道呢?」韓星巧妙的回道,但她說的又是事實。
蘇雄看著她猶豫茫然的眼神,听著她帶著淡淡憂傷的話語,心里猛然一緊,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襲上心頭,甚至她比自己更可憐。
「星姑娘,請恕我直言,傅兄對姑娘一直牽腸掛肚,他是真心想守護在姑娘身邊,星姑娘何不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呢?」蘇雄心疼的看著她說道︰「你一直獨自流浪,凡事都獨自面對,不寂寞害怕嗎?」。
「你應該听傅馭說過吧,我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從此我就變得沉默寡言了。」韓星靜靜的說道︰「其實那不是病,而是詛咒,藍靈珠的詛咒。」
「星姑娘竟然被藍靈珠詛咒了?」蘇雄吃驚的看著她,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很可笑是吧,本來上古五大聖獸中,金麒麟氏是逃過一劫的。可到頭來還是沒能逃過藍靈珠的詛咒,真是生不如死的詛咒啊。」
韓星無奈的說道︰「公子,你離開你的師妹和傅馭他們,不就是怕自己身上的詛咒會傷害到他們嗎?我和你是一樣的。流雲渡是我的根,傅馭與我青梅竹馬,我無時無刻不牽掛著那里牽掛著他。而我之所以一直遠遠的避開他,一方面是希望他在我不在的時候,幫我好好的守住流雲渡,另一方面我也怕自己的詛咒傷害到他。」
「你這般為他著想,可他卻將你推落懸崖,害你成為殘妖,你不恨他嗎?」。蘇雄困惑的問道。
「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只想他活著,好好的活著。」韓星坦然說道。
「你真善良,什麼都可以諒解。」蘇雄敬佩的看著韓星問道︰「那星姑娘為何不好好的和傅兄說清楚呢?」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心有靈犀的,即使我不說他也可以理解我。但是三百年過去了,我和他都已悄然改變,我們都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
韓星嘆了口氣道︰「我不知該以何種面目面對他,也不想自私的讓自己牽絆住他。他是自由的,我想讓他自己做出選擇。」
「星姑娘——」蘇雄一時感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定定的看著韓星,英俊的眉目里泛起一層霧。
「公子不用為我費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韓星抬頭看著天,皎潔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大地照的通體透亮。
「後面一句話該我說才對。」蘇雄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和星姑娘一比,我真是一個懦夫。」
「你很勇敢,只是愛鑽牛角尖罷了。」韓星溫柔的看著他說道︰「公子,听我一句勸,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修煉,千萬不可魯莽行事。」
「我能去哪里呢?」蘇雄茫然說道︰「我一直都在為藍靈珠的事奔走,跟在傅兄身邊也是盡可能多的打听些藍靈珠和星姑娘的事。我枉對傅兄的信任,而且我也不能再以自己的詛咒之身連累他們了。天地之大,我該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