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紅塵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釋然

作者 ︰ 宋閃閃

韓星微低了下頭,走過一個拐角,正好踫上迎面而來的傅馭,他滿身酒氣。

但在傅馭看到韓星的瞬間,搖晃的身軀立馬站直,混沌的大腦立刻清明。

「哥哥——」先于傅馭,韓星開口叫出了三百年前那個親切的稱呼,聲音悠遠空靈,很好听。

傅馭以為自己在做夢,右手使勁掐了下左胳膊,疼的他眼里含著淚,原來不是夢是真的。

「我有什麼改變嗎?」。韓星的眼神淡淡的盛滿溫柔,傅馭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你沒變,還是那麼善良、美好、偉大。」傅馭木訥的說道︰「你一點沒變,變的是我。」

「你哪里變了?」韓星靜靜的問道。

「心。」傅馭低頭說道︰「我一直以為我的心很懂你,發誓要陪你走一世,可我根本不懂,還誤會你,對不起。」

「哥哥,你不用道歉,其實我們都變了。你不再是我認識的傅馭,我也不再是你認識的星。我有我想懂的英雄,你有想懂你的紅顏,所以——」

「所以——」傅馭看著韓星,等她說話。

「所以不要糾結于過去了,看看現在和以後要走的路吧。」韓星說道︰「過去的都已過去,不要再讓現在和未來成為遺憾了。」

「可過去那麼轟轟烈烈,怎麼過得去?」

韓星沉默著,久久沒有回答。

「星,你能過去嗎?」。傅馭追問。

「哥哥,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說,就代表我忘記了。有些事和生靈都深藏于我的心,我會用一生去銘記。」

韓星的話在傅馭听來,總是那麼深奧,不過他還是隱約的明白她的意思。

傅馭認真的說道︰「星,我不會忘記你的。」

韓星默默的看了傅馭一會兒,道︰「哥哥,從今以後你不要去流雲渡了。」

「為什麼?」

「因為你的歸宿是靈姑娘,你們會有自己的家。」韓星淡淡的回道︰「傅馭,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哥哥,我祝你和靈姑娘幸福。」

傅馭靜靜的看著韓星,眼里的神色由慌張、不解到感動、釋然,爾後他微微一笑,對韓星說道︰「星,謝謝你,你也會幸福的。」

雲峰山的風很猛很冷,可在傅馭看來很溫柔,甚至很暖。

因為時光已接近三月,桃花要開了,春天要來了。

※※※※※※※※※※※※※※※

明日空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貴公子了,從他被牡丹仙子打了一掌後,他就再沒彈過琴,寫過字,畫過畫,下過棋。

每天他坐在棋亭之中,等著蝶谷的牡丹花開。

然而蝶谷經歷了一個冬天,牡丹花株都枯萎了,會不會死了,再也不會開花了?藍蝶擔心的想著。

明日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每天都有一只丑陋的吸血蝙蝠妖,站在他的肩頭,對著他的耳朵不知在說什麼。

一天早飯過後,藍蝶收拾完碗筷,端著熱茶來到棋亭,听到明日空正對著他肩上的吸血蝙蝠妖哈哈大笑。

明日空嘴里還不停說著︰「上古五大聖獸後裔齊聚雲峰山,藍靈珠一定在那里。但韓星和鳳乃殘妖之身,死後不下地獄反能成仙,真是費解。」

「不過韓星的身體變為菊花仙體,已不是金麒麟氏之後,為什麼還要待在雲峰山呢?難道她對藍靈珠一事還有什麼重要作用,以至于仙界讓她直接參與藍靈珠一事?」

明日空自言自語的說完,又是一陣莫名的大笑。

藍蝶听得出笑里帶著陰險、仇恨和悲傷,為什麼她的公子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她等明日空笑完才走進亭中,為他斟上一杯熱茶,明日空不顧茶的熱度,一飲而盡,完全沒有以前品茶的風姿。

為什麼公子的性情會大變呢,藍蝶百思不得其解。

她猶豫了好久,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公子,恕藍蝶冒昧,您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啊?能否說于藍蝶听听,讓藍蝶替您分擔一下呢。」

「我不開心的事多了,都不知道怎麼說了。」明日空冷冷說道︰「你好好做你的事就可以了,別多管閑事。」

「見公子不開心,藍蝶真的很心疼。」藍蝶說道︰「自從蝶谷的幾位妹妹不在了之後,公子就沒有開心過。藍蝶雖比不上幾位妹妹,但也真心想為公子分憂啊。」

「分憂是假,你是想打听黃蝶她們幾個,突然被吸血蝙蝠妖咬死的原因吧?」明日空盯著藍蝶,眼楮深邃如大海,看不到底。

「藍蝶不敢多事,沒別的意思。」藍蝶辯解道︰「藍蝶一心一意為公子,只想知道公子的事。」

「藍蝶,事情知道太多了,很容易招惹殺身之禍。紫蝶她們已經不在了,現在蝶谷只剩下你與我相伴,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可公子根本不相信藍蝶,什麼都不對藍蝶說。」藍蝶委屈的說道。

「知道了又怎樣?你想離開蝶谷嗎?」。明日空警惕的反問,眼中射出冰冷的光。

藍蝶不寒而栗,趕忙說道︰「不想。」

「如果不想的話,就乖乖的在蝶谷做事,否則你定會離我而去。」明日空苦笑一聲,眼里劃過一絲悲傷。

「公子舍不得我嗎?」。藍蝶疑惑的想道︰「為什麼他不告訴我呢?」

「藍蝶,不要拋棄我,好嗎?」。明日空忽然請求的說道,藍蝶心里一軟,心里的委屈消了大半,可她還是問出了不該問的話。

「公子,紫蝶她們會死,是不是全是公子的意思?」藍蝶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樣的答案,甚至她在問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

但是明日空不給她一個說法,她就無法安安心心的待在蝶谷。

「是,本來我連你都不想留的。」明日空想起那個吸血蝙蝠妖肆虐蝶谷的夜晚,它們咬死了黃蝶、綠蝶、白蝶、黑蝶,差點也咬死了藍蝶。

藍蝶听到答案,心冷的已經感知不到溫度了︰「為什麼公子最後還是留下了我?」

「因為舍不得。」明日空知道藍蝶已經不會全心全意待他了。

就像千萬年前,她背叛了他,他還是對她手下留情,沒有殺她。

藍蝶的心慢慢的回溫,可仍在寒冬的季節里游蕩。

「藍蝶,你是不是很早就懷疑,是我對紫蝶她們下的手呢?」明日空無奈的笑道︰「我們的心終究走不到一起。」

「是公子做的太過分了,為什麼,紫蝶她們待在蝶谷好好的,您要那麼對她們?」藍蝶迫切想知道原因,一個可以讓自己原諒明日空的原因。

「她們沒什麼不好,只是命運使然。」明日空深吸了口冷氣道︰「沒有什麼能抵得過命運,可我偏不相信,就想逆天而行。」

「就因為這個理由您殺了紫蝶她們?」藍蝶覺得好笑︰「公子,您有沒有想過,也許您逆天而行才是中了命運的圈套呢?」

「正因為想到了這個,我才留下了你。」明日空迷茫的說道。

「公子,到底什麼樣的命運才是您想要的,您想過嗎?」。藍蝶的問話無疑戳中了明日空的痛處,他痛苦的垂眸,思考了良久。

「我曾深愛過一個女子,那時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和她和香,永遠的在一起。」

明日空回憶著千萬年前的往事,道︰「可我們不僅不歡而散,還成了仇敵。從那以後,我就想毀了她要維護的天,然後毀了她。」

「那個女子呢?後來怎樣了?」

「她破解了自己的靈魂密碼,只要定期更換,就可以永生。」明日空說道︰「你知道嗎,除了香,你們都是她曾用過的。」

「怎麼會?」藍蝶難以置信的看著明日空。

「你也許懷疑過為什麼你沒有來蝶谷前的記憶,因為你們只是一具空殼,根本沒有靈魂。」

「為什麼我們會乖乖的踏進蝶谷呢?」

「因為我潛意識中對她強烈的思念。」明日空不甘心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那麼想她?」

「灰蝶也是嗎?」。藍蝶從韓星消失後,就一直懷疑韓星的身份,直到現在才問出口。

「不,她是因為身上有藍靈血咒才闖進蝶谷的。」

明日空笑道︰「也許是命運使然,本來我忘記了我和她的恩怨,在蝶谷這個虛擬的空間里,想安心的和你們生活。」

「然而她打破虛擬空間的結界,體內藍靈血咒也慢慢的激發出我的潛意識,使我記起了過往的恩怨。我對你們恨之入骨,想毀掉你們,可我怕孤獨。」

「所以你留下了我。」藍蝶自嘲的笑了笑,問道︰「你還愛她嗎?」。

「怎麼會愛,她毀了我的阿香,欺騙我的情感,我對她恨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愛?」明日空越說越激動,一拳打在欄桿上,欄桿立時化為碎末。

「她的名字中是不是帶個蝶字?」

「她叫藍蝶,和你的名字一樣。」

「是嗎?」。藍蝶心想,如果自己不叫藍蝶的話,怕是也和紫蝶她們一樣,已經不在世了吧。

「公子,您留著我,是不是想代替您心中的藍蝶呢?」藍蝶自卑的問道,她不甘心被當成另一個女子對待。

「我對她的恨誰都代替不了,你怎麼可能代替她?」明日空不想再說藍蝶的事,起身走出棋亭。

因為春天還沒有來,牡丹花不會開,蝶谷還是荒蕪一片。

「藍蝶如果你想留在這里,就什麼也不要問了,專心打理蝶谷;如果你想離開,就馬上收拾東西,我不想殺你。」

明日空起步走了,留給藍蝶一個瀟灑的背影,藍蝶心想他再也不想理會自己了吧。

「公子,您要去哪里,您還會回來嗎?」。盡管藍蝶恨他,但她舍不得。

明日空沒有回答,身體漸漸的消失在空中,好似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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