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笑了!咱們回到正題!方才你怎麼會突然向曲如雪提出要見皇兄?」他會決定不進入曲如雪的暖玉,一方面是看不下去靈心傷心,另一方面,便是為了靈心的這個要求。
他不會讓她獨自犯險去見奚陽。
靈心听了他的問題,不假思索地回道︰「因為我覺得……曲如雪的話有點奇怪!我不能確定凶手一定是三皇子,太子的嫌疑還沒去除,我要見到本人才能判斷啊!」
「喔?憑你這腦子都听得出端倪?」奚辰忍不住調侃她。
「廢話!我只是膽小了點,才不笨呢!」靈心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大鬼臉,她可是很努力的要證明自己也是很聰明的。「曲如雪說,曲如霜以為我要對你不利,才會攻擊我,但我可沒忘了,曲如霜第一次攻擊我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現呢!我根本就還不認識你,她怎麼知道我究竟是幫你的人還是害你的人?何況她一開始就覺得我一定會壞了她的好事,這一點都不像一個被害人會說的話!」
這是一個明顯的漏洞,奚辰當時也發現了,只是他身為一個鬼魂又待在葫蘆里,心有余而力不足,又口不能言,她對曲如雪的要求無疑正中他的下懷,如今厘清了她的動機,連一向愛在他面前擺架子的他,都忍不住想獎勵她了。
他伸出了手,想模模她的臉攬住她,或者低下頭給她一記熱吻,然而當他的手再一次由她身上穿過時,他眼中流露出的遺憾,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靈心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因為她也是覺得一陣失落。這簡直比隔著天涯海角的距離還要遙遠,明明看得到,卻模不到,那種再怎麼努力都到不了終點的挫敗感,就甭再提了。
「如果我趕快查明真相,我們就能踫到彼此了,怎麼都好過現在只能干瞪眼。」她悶悶地道。
詎料,她這麼一說,奚辰卻是曖昧地笑了起來。「不完全只是干瞪眼。」
「什麼意思?」靈心一呆。
「我剛才……」奚辰指了指她手上的葫蘆,又指了指自己的臉。「倒是感覺到了你的吻。本皇子突然發現,其實我們可以找長眉老道多弄幾個葫蘆,那你不是要怎麼親就怎麼親?」
靈心想象著那畫面,耳根不受控制的熱了起來,她的確很想「實際地」親吻他,不過成天對著個葫蘆猛親,感覺實在不是普通的蠢。
然而,奚辰已然朝著大街那頭飄了過去,靈心猛然想到他要去找長眉道長的目的,連忙拔腿追了過去。
「不不不,你千萬別去找道長啊!這種理由太丟臉了啦——」
洛王府發生的一切,對每個經歷過的人來說,即使幾天過去了,卻還是余波蕩漾。
在曲如雪的安排下,靈心得以由織染局告假,在一個大清早來到東宮。
自從奚陽成為太子之後,他的行程滿檔,從一大早就要學習許多未來執政的學問,用過午膳就要到御書房協助皇帝處理政事,接著晚膳過後還有晚課,再來才能就寢。這樣太過「充實」的生活,令奚陽無法繼續練他最愛的武藝,所以只好每日提早一個時辰起身,在練武場耍幾套拳舞幾次刀,才能讓他比較不那麼反感接下來一整天的忙碌。
所以,靈心唯一能夠接近太子的時間,就是他練武的這一個時辰,而且還得等他練習的空檔,中間只能說幾句話。
「你最好先想好自己要說什麼。」奚辰在靈心見到太子前,就先對她諄諄教誨一番。「我那皇兄……氣質很特別,我怕你這性子,真站在他面前,恐怕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可不要瞧不起我!」靈心自忖鬼魂她都見多了,並不覺得自己會被一個活人嚇住。「我遠遠看過他一次,太子再怎麼樣,還不是一個人?放心,我不會壞你的事的!」
奚辰見她信心滿滿,便不再多言,靈心隨著曲如雪直入到練武場上,遠遠的就看到一個人在舞刀,兩女便在場邊等候起來。
直到近距離的看到奚陽,靈心才知道奚辰的意思是什麼。奚陽手上的刀舞得虎虎生風,在艷陽下閃閃發光,那鋒利的刀緣仿佛將四周的空氣都撕裂了,發出嘶嘶的聲音,連站在一旁听,都讓人覺得脖子一陣涼。
而奚陽本人就不用說了,他大概是歷史上最粗獷的太子,光手臂上的肌肉就比靈心的頭還大,赤luo的上身仿佛岩石一般堅硬,線條分明,靈心相信自己如果不小心和奚陽相撞,飛出圍牆外都不奇怪。她忍不住看向曲如雪,這麼縴細的美人兒,平時是怎麼承受太子這麼大塊頭的啊……
「怎麼了?」曲如雪留意到了她的注視,不禁望向了她。
靈心哪里可能坦承自己的胡思亂想,連忙吞了口口水道︰「太子殿下……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好、好驚人啊。」
倒是一旁的奚辰見她臉頰微紅,馬上明白這丫頭恐怕又在想什麼色色的情節了,不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曲如雪不知道靈心的想法,只是溫和地解釋著,「正常人一開始會怕他,不過太子雖愛練武,卻不是嗜殺的人,你不必太過擔心。」
是嗎……靈心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沒好好的把奚辰的話听進去,至少多做幾天心理準備也好啊!
終于,奚陽收刀了,朝著曲如雪的方向走過來,曲如雪迎了上去,將一條汗巾遞給他,又細細說明了靈心的來意,才領著人走過來。
當奚陽鐵塔般的身子站在靈心身前時,她幾乎要抬頭九十度才能與他對視,那種帝王般的威壓及武者的殺氣,幾乎讓靈心渾身都忍不住發起顫來。
而當他見到追查自己皇弟被害真相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爆女,眉頭一皺,那怒氣便如滔天巨浪般朝著靈心撲頭蓋面而來,讓她連開口都不敢。
奚辰無奈地看著這一切,虧他還事先警告過靈心,她方才的自信簡直像笑話一樣啊!
不過奚陽是個坦率的人,他也能猜到靈心的來意,第一次見到他嚇得說不出話的人靈心也不是第一個,所以他很直接地道︰「我告訴你,奚辰不是本太子害的,信不信隨便你。」
說完,他有意地散去了點自己身上的戾氣,終于讓靈心覺得好過了點,曲如雪也發現了靈心的失態,便圓場似的白了太子一眼。「殿下,你說話未免也太直接了。」
接著,她溫和地朝著靈心解釋道︰「殿下或許是听了三皇子加害二皇子的事,一時情緒控制不住,你可別見怪。」
靈心的頭像波浪鼓般搖了起來,她在奚陽面前就像只螻蟻,哪敢見怪啊?就連曲如雪也是拿捏不定她背後的勢力,再加上對長眉道長有所忌憚,才會對她如此和顏悅色,否則這場上隨便來一個人,都可以一手把她捏死啊!
曲如雪嘆了口氣道︰「至少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三皇子是凶手,而三皇子近期內很可能會下手,本宮判斷,下個月秋獵的時候最有機會,殿下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對于曲如雪的話,奚陽不置可否,只是面無表情地朝著靈心問道︰「你說呢?你查了這麼久,查到什麼?」
靈心怯怯地看向奚辰,奚辰點了點頭,她才鼓起勇氣說道︰「因為……因為坊間的一些流言,所以奴婢才會對太子殿下有所懷疑,現在已經都沒有了,奴婢相信太子殿下的話。」
奚陽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那一身俯仰無愧的氣勢,確實是偽裝不來的。
「至于奴婢查出來的,和太子妃娘娘知道的差不多,只有一個地方,可能與太子妃娘娘有些出入……」現在靈心已經知道曲如雪曾經派人偷偷跟蹤她了,所以她在宮里遇到的事情,基本上曲如雪全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她與奚辰之間的交流了。
所以靈心既然相信了奚陽,又有奚辰的首肯,自然是有話直說了。
「太子妃娘娘雖然查出了一切都是三皇子的陰謀,但根據我這里一位……呃,幕僚的判斷……」
她訕訕看著奚辰賞了她一記大白眼,方道︰「三皇子的性格,一向是色厲內荏,狠話很敢撂,但真要去做,卻缺乏膽識。若說二皇子被毒害的事真是他做的,只怕他背後還有其他凶手,又或者他是被利用的……」
曲如雪皺起眉,這番話無疑推翻了一半她由曲如霜那兒問出來的事實。她正想說些什麼,卻被奚陽伸了只手打斷。「是非曲直,本太子心中已有一把尺,什麼都不必多說了。」
說完,他淡淡地看了靈心一點,微微頷首,便昂首闊步的離去。直到他走遠了,靈心才能吐出一口大氣,直拍著自己胸脯。
「太子……果然氣勢驚人啊……」她苦笑著道。
由于方才的事,曲如雪的臉色不是太好看,不過她仍耐著性子問靈心,「靈心姑娘,你方才的判斷,可有憑證?」
靈心搖了搖頭,不過她下一句話,卻是鐵一般的事實,連曲如雪都無法反駿。
「現在所有查到的事,都沒有憑證啊!」
確實,如果鬼說的話都能當成憑證,這世上就沒有冤案了。既然如此,曲如雪也不多糾纏在此事上,只是對靈心又留了一個心眼。「靈心姑娘曾偷听到三皇子的密談,他現在滿皇宮的在找你,只怕靈心姑娘在織染局不太安全。這樣吧,本宮把你調到身旁,你就不必在外宮亂跑,也算是多了層保護。」
詎料靈心卻是搖了搖頭,而她的要求,又再一次令曲如雪無法拒絕——
「娘娘,如果一定要調到內宮,我想調到二皇子宮里,貼身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