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宗愛兩人齊來的猛攻,尉遲元並未膽怯絲毫。左閃一下,右閃一下,便得出了空隙。他一手抓住近衛刺來的手腕,猛然折斷,近衛慘叫未絕,卻又被尉遲元手中提起的利刃抹了脖頸,隨後口吐鮮血,僵硬的摔在地上,永遠寂滅。
宗愛見近衛已死,如今只能負隅頑抗,便瞅準了退路,準備待機而逃。宗愛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尉遲元洞悉,尉遲元使了個眼色,心月復便上前堵死前路。
宗愛氣的臉色發青,雙目赤紅,揮著劍一通亂刺。乒乒乓乓,劍刃風暴卷遍整個太華殿。數次交鋒之後,宗愛屢戰屢敗。宗愛心中怒不可遏,更是毫無章法的亂刺而來,顯然已經抓狂。
尉遲元見宗愛已然發飆,心中更是暗自叫好,瞅準了宗愛失常的破綻,飛身躍到宗愛身後,左手緊緊的抓住宗愛背後的衣衫。宗愛被封住了行動,便即刻轉身,欲再回刺尉遲元。說時遲那時快,尉遲元只是側身一閃,提起刀柄便是猛的一擊,狠狠的砸在宗愛手背之上。宗愛只覺刺骨的疼痛,不禁的松開了手。失去武器的宗愛被尉遲元惡踹了一腳,既而跪地不起。
尉遲元命人將其捆綁束緊,既而打開殿門。尉遲元押出宗愛,大聲喝道:「眾將士听令,宗愛已伏罪,大家都住手!」
廝殺成一片的將士茫然的看了過來,一目了然,殿外正是被縛的宗愛。頃刻間,護衛皆將手中的兵刃皆紛紛棄地,不再浴血搏殺。
源賀見尉遲元已然得手,激動的熱淚盈眶,眾將士也一片歡呼,涕淚漣漣。
不久,消息傳來,為免女兒一死的賈周也主動落網,自請死罪。
正平二年的這個十月,拓拔濬登基稱帝,史稱文成帝。
不日,宗愛、賈周等作惡不法的賊臣便被推上了斷頭台。
朝野內外,上下歡騰。沒過幾天,卻又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繁華落盡,簫曲過後,風波又起。
宦官宗愛雖死,朝廷爭斗卻從未終止。朝廷內外,不少王公大臣都對這個無邪的少年很是不服,鮮卑貴族與漢氏名僚的矛盾也跟著越來越突出。拓拔濬多次下詔制止鮮卑貴族的腐敗行為,但是由于百官腐化太深,詔令並不能有效實行。因此,詔令不僅未能減輕百姓的痛苦,反而致使斗爭愈演愈烈。
拓拔濬身心疲憊,他開始越發的懷念馮清如。
「清兒!清兒!——」
拓拔濬又從夢靨中驚醒。
「陛下!陛下!你怎麼了?」抱嶷急匆匆的闖進了太華殿中,只見到坐在床上的拓拔濬一臉驚恐。
「陛下!你又夢見郡主了?」抱嶷明知故問。
這已經不是拓拔濬第一次夢見馮清如。
自從馮清如墜崖,估模著過了兩年光陰。這兩年來,拓拔濬每晚都輾轉難眠,夜夜都忽然驚醒。依稀之間,拓拔濬仍記得她那溫柔的話語,仍記得她那纏綿的眼神,仿佛還在昨日今朝,只恨至今仍未能一解相思。有時候他只勸自己,她已經死了。
「朕沒事!」拓拔濬淡然的回了一句,起身下床。
「陛下,這麼久了,都沒有郡主的一點消息,只怕郡主真的已經不在世了。現在朝廷上,那些大臣又逼著陛下趕快納妃,只怕陛下這麼拖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啊!」抱嶷跟了拓拔濬這
麼多年,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推心置月復,認真的想為拓拔濬考慮。
「朕自有主張。」拓拔濬淡淡的幾個字,便沒有再言語。
經過一場劫變的拓拔濬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性妄為的小男孩,已然蛻變成一位傲視天地的王者——英挺斜飛的劍眉,細長卻蘊藏著銳利的黑眸,輕薄而微抿的柔唇,稜角分明的輪廓,再加
上他頎長而高大的身軀,宛若蒼穹中展翅的雄鷹,高冷里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盛氣凌人。
突然,他關心的問起來:「濟陰王回來沒有?」
「還沒有!濟陰王他一年多沒回來了,听說一直住在那個山谷里。陛下需要詔他回宮嗎?」。抱嶷知道拓拔濬關心的乃是馮清如的消息。
自從拓拔濬登基,封賞群臣,凡是有功、有能者皆授予不同的爵位與官職,小新成護駕有功,被封為濟陰王。
「不用!你派人去問問便是!」拓拔濬仍是不死心。
「陛下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派人去問,只是回來的人個個都說沒有郡主的消息,陛下真的還要派人再去?」對于這份堅定不移的執著,抱嶷心中既敬畏卻又無奈。
「去!」拓拔濬冷冷的瞪了抱嶷一眼,這年歲過了這麼久,竟然還是一點沒有成長,反而變得里嗦。
「去!陛下說去就去!正好也去探望下濟陰王,難得他一個人還能在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待下去!可真是能堅持的住!」抱嶷對小新成更是敬而生畏。
拓拔濬又白了一眼抱嶷。
如果不是他身不由己,如果不是為了黎民百姓,如果沒有那麼多煩心之事,那麼在那堅持的就是他,而不是小新成!
「陛下,請洗臉吧!」來人鶯歌燕語,原來是一位風姿綽約、體態輕盈的姑娘。看她腮如新荔,鼻若鵝脂,紅唇微點,媚眼叢生,身著一襲粉色深衣,恰似剛開的三月桃花,嬌女敕欲滴。
看她的樣子,十有八九是個什麼顯貴之人,只是卻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萌生,朕說過,你不用干這些粗活。為什麼你還是要這麼辛苦,什麼事都自己來?」拓拔濬感念李萌生曾通風報信救了他們一家,便奉其為上賓。
「李姑娘。」抱嶷恭敬的行了個禮,他亦是對之感恩戴德。
「不辛苦,能照顧陛下是奴婢的榮幸,何況清兒妹妹不在,奴婢這個做姐姐的更應該替她照顧好陛下!」李萌生也是認為,馮清如已死。
拓拔濬的臉隨即黯淡了下去。
「陛下,奴婢失言了!」李萌生連忙行禮謝罪。
「沒事!時候不早了,朕該去上早朝了!朕先走了!」拓拔濬頭也不甩的拂袖而去,只剩李萌生呆呆的端著熱水,欲言又止。
看著水中花樣的容顏,李萌生只恨春風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