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濬怒氣沖沖的出了雅苑,抱嶷緊緊跟隨。
這抱嶷生怕這拓拔濬又出了什麼閃失,還刻意的叫了一隊武士前來。
拓拔濬忽然停腳怒斥道:「抱嶷,為何朕進了雅苑?你不阻止?」
「我的陛下呀!您剛才都快暈過去了!奴才怎麼阻止啊!」抱嶷一臉委屈,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你還狡辯!」拓拔濬著實氣的不輕。
「奴才不敢!」抱嶷裝作膽小怕事。
「什麼時辰了?」拓拔濬忽然想起今日的早宴。
「已過午時。」抱嶷一本正經的回道。
「大臣們都散了?」拓拔濬認真的問道。
「都散了。」抱嶷簡而明了的說道。
「那郡主呢?她去哪了?」拓拔濬最關心的仍是離不開馮清如。
「不知道!」抱嶷心直口快。
「你!你非要氣死朕!」拓拔濬伸手便想拍抱嶷兩掌。
「陛下!別!別!郡主那會子在前面不遠的竹林里,後來奴才就一直陪陛下去了。奴才現在也不知道郡主在哪,興許還在那小竹林呢!」抱嶷揣測道。
聞此一言,好歹有了個奔頭,拓拔濬再沒有追究。
……
馮清如出了殿,淚流不止,自己亂跑一氣。
王遇、紅鳩緊跟其後,卻躲得老遠,不敢靠前一步。
馮清如跑至一條幽靜的竹林小道,靜坐在石台上,撫弄著眼前的幾株殘花,心緒慢慢的平靜下來。她思考著自己的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
「清兒!」小新成尋了過來。
他的眼中只有馮清如,想不找來都難。
「你怎麼來了?」馮清如並沒有起身迎去,反而又走遠了幾步。
「清兒!你不要這樣!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想娶別人!」小新成道出心中的苦水。
馮清如哪能不知他的心意,這一切可都是自己為他求來的。
「以後你還是忘了我吧!」馮清如背對小新成,冷酷無情的說道,臉上仍是淚痕闌干。
「不,我不會忘了你的!我怎麼舍得忘了你!」小新成幾步上前,抓著馮清如的雙肩,轉過其身,心有不甘的說道。
「可是我們沒有希望了!」馮清如終于說出了實話。
「就算沒有希望,只要讓我靜靜的看著你,知道你還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小新成一把將馮清如攬進懷中,憐惜的說道。
「可是……」馮清如伏在他的胸懷,眼神憂郁,仍想婉拒。
「沒有可是,沒有可是,不要讓我忘記你!這是我最起碼的要求了!」小新成見到心如死灰的馮清如,心如刀絞。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在宮里私會!」王者之聲忽然在兩人背後響起,繼而響徹雲霄。
「皇兄!」
「陛下!」
兩人忽如受驚的林中之鳥,緊緊的握住對方的手。
「今日,朕非要殺了你不可!」拓拔濬不想听任何的解釋,只咬牙切齒的說道。
話畢,拓拔濬果然閃電般的抽出武士的佩劍,直指著小新成刺去。
劍近咫尺,小新成無動聲色。
「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反正我們現在也是生不如死!」突然,馮清如卻跳上前來掩身相護。
「清兒!」小新成驚呼。
拓拔濬頓時停住了腳,他緊張而又惱怒的瞪著馮清如,而馮清卻也是死死的瞪著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兩人對峙,勝負只在一念之間。
「你讓開!」拓拔濬命令道。
「清兒!」小新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想要殺他就殺了我!與其被你關在這宮里,我寧願以身受死。」馮清如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拓拔濬冷冷的看著馮清如,他以為馮清如在賭自己舍不得殺她。
「不用你殺我!我自己動手!」馮清如越發受不住拓拔濬的威嚇,性子倒真是執拗了起來。她以為,或許她死了,一切就能結束,或許只要她死了,就不再會有這麼多的為難。
說罷,馮清如咬緊牙關,直抵刀尖,利刃「哧哧」的扎進自己的胸前的雪肌,而後嘴角不住的往外流出鮮血。
她忍著疼,苦苦的站在小新成的身前,顯然淡漠生死。
她這一舉,卻嚇壞了拓拔濬。
拓拔濬大吃失色,面色蒼白。他沒想到馮清如真的會頂上刀尖,他更沒有想逼死自己的愛人。
只見馮清如胸前一片血花,他慌慌張張的拔出了劍刃。劍刃離身,只听「噗」的一聲,鮮血從馮清如的猛的吐出。
一種刺痛鑽心,馮清如再也忍受不住這痛苦,身子輕飄飄的倒下。
拓拔濬想去攙扶,而她卻倒在小新成的懷里。
「清兒!清兒!」小新成哭的撕心裂肺。
拓拔濬一動不動,只是鼻尖紅腫,淚欲狂奔。
馮清如呼吸的越來越急,胸前的衣衫慢慢的被血浸透,仿若是一朵新繡的牡丹漸漸綻放開來。
小新成抱起漸漸失去血色的馮清如,瘋了一般沖著長秋宮奔去。
早藏在一邊,看到這驚心一幕的王遇、紅鳩,也已經急得火燒眉毛。他們看到小新成抱著馮清如朝奔向長秋宮,便也跟在身後焦急的追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願意為他去死?
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死也不想與朕在一起?
拓拔濬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下來,他並不想傷害她。他的心中猶如萬千絲縷,越纏越亂。
忽的,拓拔濬扔下手中的利劍,轉身也朝著長秋宮的方向奔去。
長秋宮內,一片著急忙慌的景象。
男男女女的奴僕們面色凝重,端著熱水、毛巾和大大小小的藥罐在殿內殿外來回穿梭。
寢殿內,馮清如已經失去了神智,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塌上,滿頭大汗,還時不時的面露痛苦之色。
小新成摒退了左右。
他輕輕的褪去馮清如的外袍,又小心翼翼的揭開已經和傷口粘連在一起的衣衫。
衣衫之下,馮清如白皙的胸脯上已是鮮血淋灕。一條細長的刀口赫然在目,周邊的雪肌早已被割的皮開肉綻,鮮血正從開裂的傷口處汩汩直流,小新成用干淨的毛巾擦拭著馮清如傷口周圍的血漬。
血染的毛巾一條一條的換完,卻始終止不住馮清如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