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回來月姐姐就听三嬸兒說,薇丫頭是個妙人兒,今兒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想來還是二嬸兒教得好。」
听完宋采薇剛才的一番話,宋采月心中錯愕了半天,沒想到這鄉下丫頭竟然是個能說會道的。
本來她想著,自己上前搭話,宋采薇和宋采蓮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肯定會欣喜若狂,或者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宋采薇一番話說的竟是如此圓滑,既沒有激動,也沒有巴結的意味,反而拐著彎兒的把自己給夸了一頓。
自己的一番話沒震懾著她倆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她這一身行頭可是自己特意挑選的最好的,在清河城最流行的一款雲錦的長裙,更何況自己頭上還帶著一支金閬閣最新款的纏絲瓖珠金簪。
這兩個土包子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氣死她了,所以回宋采薇話的時候,也是氣的牙癢癢,但臉上依舊歡喜如常,好似和宋采薇和宋采蓮二人關系多好似的。
不過,她心中雖這樣的想,話也這麼說出來了。
可是宋采薇听到她這一句話的時候,卻變了臉色。
什麼月姐姐,還真好意思,一口一個月姐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誰似的。
什麼叫從三嬸兒哪里听來的?從馮氏那個破落戶嘴里說出來的話,還能有個好兒嗎?還不是些宋采薇大逆不道,潑了周氏一身豬糞,不孝的提出分家雲雲之類的話。
特別是最後一句,差點兒沒讓宋采薇忍不住站起身來,狠狠地扇宋采月一個大嘴巴子。
‘想來還是二嬸兒教得好’,這是拐著彎罵蘇氏呢,罵蘇氏沒教好自己,才讓自己干出大不敬的事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宋采薇就是听著不爽。
所以接下來的話,宋采薇說的也不是很客氣。
「是啊,俺有今天這個樣子,可不是俺娘教的好嗎,不過還是比不過大伯娘,俺可是听說大伯娘在城里給月姐姐請了好多的師傅,還專門請了一個從京都回鄉養老的女博士教月姐姐規矩,想來月姐姐的規矩現在已經是學的極好了,哎,對了,月姐姐,剛才俺爹和俺娘進屋里來的時候,你咋沒打招呼問過俺爹和俺娘啊?」
宋采薇親昵的拉著宋采月的胳膊輕笑著,嘴里還不停的說著,聲音也是故意提的老高,那架勢生怕屋里屋外的人都听不見似的。
確實,宋采薇說的話,屋里屋外的人都听見了,但話剛落音,屋里屋外也都安靜了,特別是炕上的幾個大老爺們兒全都呆呆的望向宋采薇。
因為他們都听出了宋采薇話中的意思,那就是宋采薇‘直白’的暗諷了宋采月不懂規矩,目無尊長。
而此刻炕上的幾人的表現也是略不相同。宋老爺子的眼神里全是憤怒,卻又壓抑著自己,恨恨的等著宋采薇,因為宋采薇那句話,說白了是說,宋采月不懂規矩,其實是在暗諷自己的大兒子教的不好,所以這事一涉及到宋慶東的身上,老爺子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但又礙于面子才沒有動手。
相對于,宋老爺子的憤怒,宋慶東則是滿臉的羞愧,畢竟他是一個讀書人,而且又是被自己的佷女教訓到自己管教無妨,所以便紅了臉。
而宋慶祥卻是出于對宋采薇的關心則是滿臉的擔憂,至于宋采薇說的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不過,炕上最過悠閑的就數宋慶山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那表情完全是在看戲的狀態。
但是此刻屋里心理變化最復雜的當屬宋采月了。
先是在宋采薇面前吃了憋,又听到宋采薇的一番夸贊,心里還美滋滋的,以為宋采薇這是在羨慕嫉妒自己了,沒想到臉上的笑容還沒停下,便在宋采薇最後的一句話中僵在了那里。
最後又看到一家人都在看著自己,而且又沒有一個人替自己說話的,宋采月一下子便紅了臉。
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先在心中把宋采薇撕了八半,然後便幽幽的開了口︰「二叔,剛才是俺……」
「二叔,剛才是妹妹無狀了,也可能許久未回到家中,是有些認生了,所以便忘了與二叔行禮,要是二叔責怪的話,那俺……剛才……也未與二叔行禮,所以俺也在此給二叔陪個不是。」
宋采月剛開口,就被炕下站著的一人打斷了,說話的人是宋承昊。
只見他一身綢緞的白色長衫,與這農村的格調顯得有些不搭,不過長得卻是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身材修長,看上去頗為儒雅,好一個少年兒郎。
宋采薇見宋承昊如此相貌也只是在心中贊嘆一番,心底並沒有多大的起伏。
因為宋家人個個都是好相貌的,不光如此,就周氏、劉氏、蘇氏也是這十里八村個頂個的好模樣,自然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好模樣。
先不說宋采月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雲錦長裙,墨色長發及腰,櫻桃小口,杏仁眼,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也不說宋采蓮年紀還這麼小就一副窈窕身姿,丹鳳眼,柳葉眉,朱唇不點而紅,頗有辣美人的風範,再掠過宋采薇不提,就宋采晴別看只有八歲,那一副模樣,將來頗有禍國殃民的可能。
不過,這都暫且不提。
再說,宋承昊說那句話時,言語里雖是有些為難,眉頭緊皺,實則是在為宋采月極力推月兌。
不過,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確實起到了作用,這不剛說完,宋老爺子就發話了。
「你們年輕人有時候犯些錯也在所難免,知錯能改就好,再說了,你們二叔也不是愛計較的人,所以這次就算了,下次千萬可再別犯了。」
要說宋老爺子在宋家最在乎的是宋慶東的話,那麼他最疼愛的人當屬宋承昊了,也不是愛屋及烏。
只是一來宋承昊是長孫,宋老爺子一向偏心長子長孫,二來,也是宋承昊個人確實很優秀。
十三歲就考中了童生,而今年過了清明,他便要去參加府試考取秀才,所以宋老爺子寵著他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