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十月,巡防已經接近尾端。
秦王寄回的家書中,也每每提及快要歸家的事情,里面總是帶著一只小簽,上書小楷,訴說一些相思之情。
許是難為情。
寫的總是些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種詩詞。
搞得她緊張兮兮的去拿書本抄的濃詞艷曲一句都沒用上,只能也是規規矩矩的回敬一句︰紅豆生南國。
哎!真是無趣的緊。
想來他就是傳說中的**。想想那拉下簾子在床榻上的時候,那節操掉滿地的年華。
而鎮南王府的禮物,也是三五不時的送過來,如今已經是七八天沒收到東西,久得顧解舞都以為王妃那個賤人是不是突發腦溢血死翹翹了。
心里暗自欣喜幾分卻也覺得不夠解氣,這麼死了,真是便宜她了。事實證明,只是她的腦洞太大。
王妃活的好好的,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之所以這麼久沒來裝慈母,只是因為鎮南王新下口諭,這口諭也關她的事,所以才耽誤了這些功夫。
迎春又一次被派了過來,這回她帶了一封書信過來。
上面扣著火漆,寫著吾兒親啟。迎春說,這是鎮南王給她的。
顧解舞開了信,細看了內容。
大致上的意思是,前塵往事,已作雲煙,現在他是一片慈愛沒有地方發泄,只想為她求一個名分,也就是說,讓她先回鎮南王府,然後再由秦王向皇上請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當正妃,不過他的目標是側妃,他這個做父親的很失敗,現在只能做這些補償她。
顧解舞對倒數第二句深以為然,其他的她已經自動屏蔽拒絕了。
默默吐槽,他的腦子到底是個什麼回路,讓她現在回鎮南王府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她還沒傻!……然後,她又收到了秦王的來信。
大意是——相信你父親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要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你先回娘家住吧!愛你的郎!
她炸毛了,難道腦殘這種病是傳染的,鎮南王到底對秦王安利了啥子,才會認為讓她回娘家住是大好事。
她呆在屋子里一夜沒睡。
思前想後,終于明白她的小胳膊擰不過兩條大腿,只好吩咐人打包收拾東西回家。
回鎮南王府是大事,她打算把應新堂的人都帶回去,但,顯然這不可能。
于是,她只好選了平日伺候的榮華、春梅、菀青菀紅等,而後是木蓮木棉和雲娘子她們,太監是不能帶的,只好讓張德林暫時管著應新堂內外。
還有她吃慣了錢小四的手藝,索性把他也帶上了。
收拾好了東西清理好了人,就等著秦王回來以解相思苦再把自己打包送去鎮南王府。
沒想到的是邊境又發生了夷狄和柔然燒殺搶掠的事情,他都到半道了又只得回去,來不及和她見一面。
而這邊,鎮南王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她趕快回家,免得夜長夢多。
如今,秦王請求皇帝將鎮南王的第五個女兒賜給他的奏折,已經快馬加鞭的在路上了。
趁著年節賞,皇帝對這種賜婚的折子一般都會應允的。鎮南王怕這事敗露,有損鎮南王府的顏面。
王妃薛氏三催四請後無果,鎮南王又是一封家書,說他知道她與秦王鶼鰈情深,可是她還在秦王府上,若是被人告發了,那麼秦王說不定會背上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讓她別胡鬧了。
這下,顧解舞乖乖听話了。次日便乘上馬車回家去了。
涼州不比京中,沒有茶會之類的消遣任貴族內眷們聯絡感情。
和金蝶玉眾人,這次一別便是之後嫁入秦王府之後才能相見了。
金蝶玉是衷心為她感到開心,只是臨別還不忘打趣,微微一屈膝,向她行了大禮︰「側妃娘娘走好!」
不倫不類,將在場的眾人逗得捧月復。
顧解舞化身以來便生活在這里,如今離去十分不舍,依依惜別了好久才肯上馬車。若不是許朝雲說她再這麼踟躕下去,天黑都到不了鎮南王府,這才算罷。
送行的只有這平日走動的幾人,其他李洬之流,只是想著她再回來,便是側妃了,才過來松松。
至于已經是側妃蕭婉婉,只是讓應夏帶了一句話,讓她珍重。
顧解舞听的話里有話,卻也不說破。
的確,她是要好生珍重。
銀紅色的香車,駕著一匹純白色的馬兒,車輪是朱紅色,上面的鉚釘涂著金漆,看上去十分富麗堂皇。
後面跟著計量寶藍色的馬車,兩邊兒還有府衛護行。
蕭婉婉也不知怎麼想的,竟是將自己的馬車給了她用。榮華從未坐馬車出過王府,所以覺得很是新奇。
兩邊兒靠座下放著坐墊和被褥,後方一個銅制小茶幾,四周都封上了,上起來像個小箱子,散發著溫潤的金色。
正前方一個窗戶大小的小門。
打開能看見里面用來放茶具和點心,茶幾上面有凹槽,茶具放上面不會掉落,十分穩當。
這會兒里面茶水還有余溫,食盒里面擺著桂圓干、花生、瓜子、栗子、紅棗、葡萄干、核桃、杏仁等干果。
榮華端了出來,將剝好的核桃給顧解舞解悶。
兩大王府雖說是隔著不遠,可是馬車搖晃十分難受,榮華作為奴婢,是受過這種訓練的,雖然沒坐過,卻不怕顛簸。
嬤嬤從前就教過她們,若是主子坐馬車覺得不適,千萬不能喝水,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吃零嘴,或和她聊天。
顧解舞話不多,便只能給她吃東西。
好在城里都是石板路,車夫駕得也慢,並不太顛簸。
只是這種速度,趕上裹腳小娘子走路了。
一行人天擦黑了才緩緩到了鎮南王府大門外。
馬車換了人趕,從角門往二門里去,進了二門再換乘小轎,約莫一刻鐘後,才到了王妃住的院子外。
伺候她的人一路跟著,沒有她的示意也不敢隨便跟著嬤嬤們下去休息。
榮華掀開簾子,伸手將她扶了出來。
彼時,天已經全黑了。周圍具是打著琉璃燈的婢女,照的此處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