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告誡她,既然是側妻了,就別再唯唯諾諾的,她這些年收斂心性,竟是把顧承都教養得斯文秀氣,不堪大用。要她立起來,好好的教導顧承。
印氏明白,這庶子和世子的教養,自然是不同的。
昨夜雖是一夜未合眼,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整個人說不上來怎麼不一樣,也不是趾高氣揚,可無由的,其他人就是覺得她不一樣了。
印氏合宜的淺笑︰「謝過五小姐。」
顧承也是一副高興的樣子,可礙于王妃多年積威,也不敢露出喜色,就是揚著嘴角頻頻的看向顧解舞和自己母親。
展示自己的喜悅之情。
廳上的氣氛挺尷尬。
好在,鎮南王跟著就丟出一枚深水炸彈。
他已然上了折子,請求親自為兩個女兒送嫁。
—無—錯—小說這一送,自然是送往帝京了。
王妃有些忐忑的說︰「魏國公府自然是會派人來迎親,何必這麼著急?」
顧解舞听說父王要親自送自己出嫁,心里面正高興,乍听母親不大願意,便是按捺下了心里面的心思,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她不懂的。
無論高興不高興,只要父母親做主了便是。
王妃是不願意鎮南王離開,他這一入京,許多事情便是板上釘釘。
鎮南王當即下了臉,一點兒都不顧忌王妃的臉面︰「世子身子不大好,若是紅白相沖,你還想耽擱了府上丫頭們的婚事不成。
四兒不是養的,但解語可是你親生的。
放眼京中,有哪家的貴女是十八了還未出嫁的,雖說是宮里來的恩典,你若是長心,就該明白,這事兒再也耽擱不得。」
王妃剛才本就極不高興,這會兒臉色更是白的發青。
一是因為鎮南王給她下臉子,二是因為她也明白,解語的年紀到底在那兒擺著,是真耽擱不起。
鎮南王與她早就離心,許多事情並不告訴她,所以他這般慌亂的想要親自送嫁,到底是因為什麼,她也不知道。
可心里面的預感是極不好的。
目光看向一臉詢問的顧解舞,更是心疼了幾分。
不只是顧解舞,這府上的女兒們,又有哪個不是依靠鎮南王府生存的。
離開食膳間的時候,顧解舞理所應單的和印氏母子一同走。
木棉跟在後邊兒。
顧解舞直說自己的意思︰「今日父王的話你們也听見了,我得收拾東西離開。過了昨晚,這府上的下人們只怕是明白了形勢,柳復生那等想是也不敢對你們再如何了。」
印氏明白的,既然要離開,必定是有瑣碎的事情要辦,直接讓木棉跟著顧解舞走。
顧承在後邊站著,沒插話,這些事情他也插不上話。
只是想著,他不是要給四姐送嫁嗎?
顧解舞見她如此爽快︰「姨娘的好日子在將來,可惜解舞可能看不到了。
只是將來王妃還在位,也不知道姨娘能不能熬過她去,成王太妃。」
印氏臉上的笑容沒了,有些尷尬的立在一旁。
顧解舞也不打算逼她,貓和老鼠在一起,總是你死我活的。
顧承見她們不說話了,才上前問顧解舞︰「姐姐,那我還能去給你送嫁嗎?」。
見著那一雙亮晶晶的眼楮,她的心腸也柔了幾分,原本就是別有居心的,只是他倒是動了真心。
「若是你想,只能求父王去。只是那樣的話,你就得和你母親府分別一段時日了。」
顧承懨懨的低下頭,思考去求父王的可能,和離開印氏的可能。
顯然是不可能的,王妃沒了兒子,失勢只是早晚的事,就算只是為了顧承,印氏也必須立起來。
鎮南王選這時間將兩件事一起辦,分明就是要印氏抓住著王府的權利。
等她們出嫁後,顧深也去了,這王府就該換新的主人了。
薛氏滿門 赫,鎮南王這是要拿王妃去換皇帝的信任。
顧解舞離開回到燕子樓多時,才想通這其中的關竅。
等回轉過來,覺得筋疲力盡。
真是懷念他在的日子,什麼都不用想,因為什麼都不用怕。
她也沒再做什麼不好的夢,每日亦有他派來的小黃門報平安,想來應該無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面卻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可能是因為要去帝京,她這樣安慰自己。
想罷,她拿著佛經讀了起來,不多時,便在床榻上入定了。
帝京,天子家宅。
上聚天地浩然正氣,地斂六道靈氣。
中有真龍天子坐鎮,更有百官大儒名將,普通妖邪是連京城大門都不敢接近的,已接近,便會被天地間的浩然正氣打得魂飛魄散。
而她,食蛟龍氣修煉,應該無礙。
但也有些心虛,自己到底不是普通凡人。
妖氣本無虛偽,因人生惡念而又妖氣。
她心中無善惡之分,無對錯之分,便無正邪。
而正教中以正道自居,便會引出心魔。
邪教以邪魔歪道自居,行事不拘道之內,以道之外為榮,便使其身不能得道。
而她,遵循本心,不知對錯善惡,倒是成全了她自己求道之心。
香煙裊裊間,顧解舞感覺自己來到了一片樹林,又再次看見了那個,在自己頭頂留下戒疤的和尚。
他穿著一襲白色袈裟,似雲非雲,似霧非霧。
天邊染著紫色的彩霞,那是織女打翻了染指甲的鳳仙花汁,給潔白的天空染上了顏色。
別問她為什麼知道。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只是看著,就這麼想了。
和尚從樹林中走過來,腳不沾塵,手里面的紫水晶念珠熠熠生光。
她看見一道黑霧遁地離開。
和尚來到她的面前,將念珠輕輕拋在她的身上,她便不能動彈了。
蹲身問她︰「狸貓精?」
自言自語,似笑非笑。
他的手如玉,拿著一段杏黃色的香,上面著了一點火星,就這麼燙了她的腦袋。
灼熱的疼痛之中,仿佛什麼打開了。
和尚收手,準備離開。
沒了束縛的她追了上去,用爪子勾住了他一片衣角,咆哮一般叫了一聲。
她不能人言。
他的面目變得清晰︰「若是有緣,自會相見。」
茫茫白霧中,她看見了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