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只剩下母子倆人,他才說︰「今日這事,是一時興起,太子對我越發的不放心了,我再不出點兒小錯,他只怕會給我下套子。」
皇貴妃自然是知道的,便說︰「這行得通嗎?」。
這等小兒手段,太子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
秦王嘴角略上揚︰「誰要他相信!」
要的是皇上相信。
皇貴妃見他神色自然泰若,也不多問了,前朝之事,她不懂,也不敢多問。
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母子二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問秦王︰「你也忒狠了些,她這會兒都下不來床,怎麼出宮?」
下午的事情,也是皇上告訴她,她才知道的。
這白日宣yin,不是什麼好兆頭。
連帶花嬤嬤也是緊趕著給她上眼藥,可轉過頭一想,皇上不也是沒生氣,這會兒听兒子的意思,怕是故意為之。
至于皇上的意思,便是想將這女子放在宮里兩天,好生教教規矩。
這剛和延平王的女兒大婚,就和未過門的側妃打得火熱,傳出去像個什麼話。
就是延平王不招人待見,也輪不到鎮南王的女兒來出風頭。
這新王妃才進府,于情于理,起碼都要半年後才能娶側妃。
宗人府的規矩,他懂,只是心里依舊不樂意︰「把她擱在宮里,也不合適。」
皇貴妃不高興的說︰「把人擱在你母妃宮里你還不放心?」
秦王急忙解釋︰「不是,只是這是後宮,哪里有兒媳婦住公爹後院的道理?」
這祖上也不是沒出過爬灰的事情,皇貴妃也噤聲了,只好打發宮里大姑姑去喊醒顧解舞,讓她們準備出宮。
皇貴妃只能往慈寧宮打主意。
這滿宮就只剩下那里不是皇上的後宮,可是那邊兒常有宗室王子們和公主駙馬出入,踫見他們在所難免。
秦王對此倒是不在意︰「早晚要進府的,早些認識宗室們也好。」
皇貴妃便說︰「那好,等會兒我親自送她過去,你們也趕快出宮,下了鑰可要去請旨,多麻煩。」
宮里規矩,過了下鑰的時辰,沒皇帝聖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當年就有皇帝駕崩無子,半夜里不能開門,王公大臣們跪在宮門外听後皇後懿旨的事情,那懿旨還是從門縫里塞出去的,冊立了新帝,才由新帝下旨開門。
後來這時傳到民間,淪為笑談。
可深思一下背後的故事,方知這皇宮,便是天底下規矩最森嚴的地方。
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後,都被死人的規矩壓制得死死的。
也正因為這個死規矩,江山才能代代相傳,延綿不絕。
秦王帶著王妃出了宮門,心里面不得不說有些不舍,他想帶她出宮,把她帶回驪山行宮,同他在一處。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就算將她接出來,也只能送回薛府。
若是她在太後宮里,倒是能夠時不時的見上一面。
回去的路上,滿腦子都是她。
只覺得時間漫長而索然無味,要等多久,她才能成為自己的側妃?
柏惜若緊緊的抿著嘴唇。
這才是她新婚的第二日,而她的夫君和婆婆說話,還特意的支開她去。
之前更是將她晾在了暢音閣半個時辰,讓宗室們看她的笑話。
明日要找父王去!
延平王送嫁還未離京,住在京中別院。
至于顧解舞,半夜被皇貴妃從景仁宮送到了慈寧宮。
大寫的囧!
太後娘娘我是真心不想來打擾您休息的!
但是這是她能做主的嗎?
顯然這不是。
也不知道兩位尊貴的女人關起房門來說了什麼,總之顧解舞今晚在慈寧宮借宿。
至于出宮的時間,太後什麼時候願意送她回去她就能出去了。
最短明天。
最長,出嫁前。
換了一個環境,她完全睡不著了。
景仁宮好歹是皇貴妃的地界,這慈寧宮,不知道為什麼,反正睡不著。
內務府分為宮內廳和宮外廳,教養榮華和春梅的是宮外廳,雖然他們隸屬內務府,可到底是第一次進宮,也是渾身上下汗毛都豎了起來那般打起二十四分精神伺候。
如今她們身家性命都系于顧解舞一身,顧解舞犯錯便是她們犯錯,因此不敢有分毫懈怠。
更不說一下午從慈寧宮到景仁宮,這會兒又回到了慈寧宮,天底下最頂頂尊貴的地方,誰能睡得著。
只是相互輪換著打盹兒,沒有誰能真的睡了下去。
慈寧宮的深夜和清晨是相差無幾的,令人不喜的安靜沉寂。
靜夜讓人思,心緒無法安寧的顧解舞在床上睜開了雙眼,被野獸肆虐開來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她放任自己的神識四散開來。
她如一陣煙霧飄散在慈寧宮中,瑞獸們自然是知道的,一個個驚醒,竊竊私語。
到了慈寧宮主殿,太後所居之處,只見周邊紫氣縈繞,祥瑞非常。
次日,主僕三人具是疲憊非常,但由于身在禁宮,神經緊繃著,也並不覺得十分的累。
好在太後並不要她陪著用膳,因此早飯是在自己房間吃的。
點金斗彩胡蝶紋的餐具里擺放著樣式精美,色彩鮮艷的宮廷點心,一盞盞的放在梨木瓖玉的桌兒上,圍成圈兒放,共八品點心。
中間放著糖蒸酥酪,依次是豆腐皮三鮮包子、雲河段霄、四喜餃子、芋圓、炸小籠包、紫薯紅豆糕和牛女乃糕。
看起來都是些小姑娘愛吃的點心。
上菜的宮女特意提了一句,這些都是宮女公主們愛吃的味兒。
其他就並沒有多說了,也並未用宮里人看宮外人的優越感對待顧解舞和她的侍女。
太後上了年紀,口重,而且太後用餐規矩甚大,怕她不習慣,也就沒讓她過去伺候。
須知,就是皇後,在太後用膳的時候無特旨,也是要站著的。
顧解舞覺得太後人還挺好,就是一直笑眯眯的,感覺不是特別容易親近。
或許,這就是宮里人的長相。
昨兒見了皇貴妃,她也是這般淺笑著,只覺得她笑是一張面具,並不是出自真心的開心。
那麼,問題來了。
在這樣的環境里,秦王是怎麼長成面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