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解舞搖搖頭︰「顧氏女對王爺痴心一片,縱然有緣無分,也希望趙家九郎能夠平平安安,而不是自尋死路。」
顧氏女是她自己,趙家九郎是他,這番話沒有身份尊卑,只是她對自己心上人的忠告。
說著,自己便是紅了眼眶。
秦王走近她,她慌忙退後,說︰「王爺自重。」
他只好說︰「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只是,我心有不甘而已。」
顧解舞不知道所謂的皇室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她看了那麼多歷史,只要皇帝的兒子多,就避免不了皇子之間的戰爭。
如果必須要面對一場奪嫡的風波,她只希望,最後活下去的是他。
顧解舞抬頭看他,四目相對的說道︰「太子還活著,皇上怎麼會舍不得你這一個妃嬪所生的兒子。
于皇而言。
心里第一位的是他自己。
第二位是趙家江山。
第三位才是太子。
至于其他的,可有可無而已。
你若是再三違抗皇命,只會讓皇上對你剩余不多的父子親情煙消雲散而已。」
秦王︰「四小姐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讓本王受益匪淺,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
顧解舞蹲身告退︰「妾離家而家人不知,實在是不方面久留。」
片刻的沉默無言。
顧解舞轉身準備離開,最後說道︰「我想看著你一直在,你能夠把凶悍狡猾的夷狄都趕出天山之外,想必回到京中,亦然能夠游刃有余,活的瀟灑自在。」
說著,便是忍不住心里的哀傷跑走了。
……
能夠看著他好好的便足夠了,只是他有王妃,還有無數的侍妾。
將來見面的次數有可能只是屈指可數,然後從別人的嘴里听說他的事情,他會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然後她也會嫁給別人,生下自己的孩子。
當他們都有了自己生命的延續,當愛情並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那時候……
她為自己的愛情感到悲哀和不舍。
他為什麼會是王爺?
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秦王有些心疼。
讓他更加失意的是,他痴長顧解舞幾歲,卻是因為一番功績,而忘記了自己的定位。
若不是今日她冒險來點醒自己,只怕他真的離死不遠了。
他不怕死,如果怕死就不會和夷狄硬踫硬了。
只是他如何能死。
母妃深在深宮,九死一生的養下了他,他沒有盡到半分孝順,便是拋下他去了,這是怎般的不孝。
現今,還有了她。
她不求名分,把一顆心錯付了他,只是希望他好好的活著,而不是天人相隔而已。
秦王知道,自己會做到的。
跟著,便是讓許夫人去賄賂了梁思成。
甚至沒有隱瞞自己稱病這件事。
只是讓許朝雲有意無意的透露給梁思成,他是有些倦怠了,想著長途跋涉之辛勞,便覺得有心無力,想要多偷懶幾日而已。
梁思成听了這話,也懶得去查。
許朝雲和梁思成相談甚歡,主要是那一箱子金子,看起來真心的耀眼。
等許朝雲離開之後,梁思成在驛館里看著那一箱子金子,擺滿了床上,自個兒躺在上面睡著,感嘆︰「可惜了,回京之後就睡不成了。」
三日後,秦王終于給鎮南王府傳信,說是自己準備好了。
鎮南王去請示了梁思成,問他什麼時候走好。
梁思成知道這是兩位王爺給他面子,否則哪里會來問他這個閹人。
便是說兩位方便就好,什麼時間都無所謂。
反正都過了皇上定下的日子。
又折騰了兩天,秦王定了一個好日子離開。
這一日也的確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而顧解舞那邊兒就沒這麼輕松了,幽蘭院少說也還有四五十盆蘭花,她舍不得扔掉,便是想要帶走一些。
父王便是告訴了她的,這一去,她可能就不會再回涼州了。
攜帶花盆和植物走,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顧解舞只好選了十幾盆平時偏愛的,帶走留作紀念。
鎮南王念這是司馬氏的遺物,便是另外備了一輛馬車只裝蘭花,且讓人伺候著這些花草。
出城的那一天,顧解舞沒有拉開窗戶開外面,只是听見百姓們一起來歡送秦王的呼聲。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聲音,很容易讓人迷失自我。
顧解舞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兩大王府舉家入京,沿途官衙驛館沿路伺候,對于顧解舞而言,和在家沒有什麼區別。
早起、日行、夜宿。
唯一值得讓人說起的,便是和秦王府的妾侍們不得不偶爾踫上的這樣尷尬的事情。
人多的她都記不起來她們的臉,反正都是些美人。
好些從天南地北選秀出來的,也有不少人是京城的,秦王憐憫她們,沒有把她們留在涼州。
對方依照規矩朝她行平禮。
顧解舞一介庶女,怎麼敢拿喬,只好回敬回去。
雖然沒說話,可總是要相互點頭的。
只是幾次之後,便是再也瞧不見她們了。
顧解舞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鶯歌和燕舞,向來是她們多嘴的。
她有些懷念起香梅雪海和香菱冬青來。
然後這一夜,她沒睡好。
起來便是問鶯歌︰「還沒有香梅和雪海的消息嗎?」。
鶯歌拿著毛巾給她擦臉,搖頭說︰「兵荒馬亂的,人找不著就該是那樣了,只盼她們早早的入了輪回才重新投胎做人才好,小姐別多想了。」
顧解舞閉著眼楮,讓燕舞給她上妝。
鶯歌眼里面一片擔憂。
香菱被秦王給處死了,至于香梅雪海,實際上是被找到了的,只是鎮南王不願意再讓這樣的女子伺候自己心愛的小女兒了。
所以干脆說她們都死了。
燕舞手不知為什麼沒輕沒重,弄疼了顧解舞。
鶯歌瞪了她一眼,然後搶過胭脂,自己幫顧解舞上妝。
燕舞悻悻的退到了一旁,這不能怪她,誰讓大早上的無端端的說起香菱。
她听著就覺得害怕。
這麼走了一個多月,終于到了京城。
大周的城門,高大寬闊的猶如一只矗立在蒼穹之下的猛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