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弘歷忽然來了,幾月不見,這孩子又長高了不少,我知道他來的意圖,他是想打听繽琦的消息,可是我關在這宮里又如何能得知呢?我雖然知道那個畫師的地址,可是現在我也不能告訴弘歷,我好不容易把兩個孩子送出去了,絕不會輕易地讓他們涉險。
這孩子以前跟我很隨便,總叫我格格,如今許是大了,許是我的身份讓他有所顧忌,竟叫了我聲︰「娘娘。」
我一愣,還沒習慣這個稱呼,一看見他,我便想起那年我們堆雪人的情景。也是那時侯,弘旺接納了我,繽琦走進了我的生活,那些充滿歡笑的日子如今已經一去不返了。我暗想︰弘旺和繽琦怕是也長高了吧?模樣不知道變沒變?繽琦那丫頭吃飯挑剔,也不知道吃的慣西餐嗎?弘旺的性格還是那樣內向嗎?趙氏能照顧好他們嗎?他們會經常想起我和胤祀嗎?
今日看見弘歷才知道,原來情感和思念早已深入骨髓,只一個線索,便迅速擴散全身,我從未有一刻忘記了他們!從未有一刻不惦念著他們!
弘歷見我神色淒然,知道我定是想起了繽琦跟弘旺傷心,他也眼眶一紅,說道︰「娘娘送走他們的心意,弘歷那時小,還不理解,如今也明白了一些,弘歷知道娘娘不願意告訴我他們的去向,是為了保護他們。可是,弘歷也希望娘娘能記住當日對我說的話,他日我若有能力護他們周全,便能接他們回來,希望等到那個時候,娘娘不要再反悔。」
我向他點點頭,弘歷已經大了,已經有了他自己的思想和目標了。
我相信他的話,歷史上就曾說,雍正殘暴,而乾隆仁愛,乾隆一上任,便釋放了他十四叔允,開釋了很多雍正年間的犯人,對于文字方面,也不似雍正年間那樣限制,很多人都稱道乾隆的寬厚與仁慈。
弘歷得到了我的許諾,便安心地離開了,後宮之地,皇子們也不可輕易多留。只是他這一來,勾起了我無盡的思念,因此,一下午我的情緒都一直不好,晚飯也沒吃。
晚上的時候,胤縝忽然過來了,見我沒有精神,便說︰「怎麼,年氏的氣還沒消?朕的處罰你仍舊不滿意?真個那麼大的氣啊?晚飯都不吃?」
我不吃飯他都知道,看來我這永福宮也沒什麼秘密可言,弘歷過來的事他肯定也知曉了。
我故意說︰「是不滿意,應該給她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然後五馬分尸!」我把渣滓洞的刑具也搬上來。
他一听笑道︰「這也狠點,年氏還罪不至此。」接著又沉著臉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又是打哪听來的,什麼辣椒水,老虎凳,朕怎麼從未听說過?是不是又看亂七八糟的書籍了?看來朕還得把《女戒》拿來!」
我無奈,他還停留在我看《潘金蓮》的陰影中,又那《女戒》說事,又是老一套,當了皇帝還是一個德行!
他忽然又看了看我的臉,皺眉道︰「藥膏沒擦嗎?」。
我不以為然地說︰「又不是什麼大傷?平白的浪費那好藥干嗎?」。
他氣道︰「連自己的臉都不上心了,藥再好,也要有人用才有價值!」然後,趕緊叫宮女來給我敷藥。
那藥確實管用,剛敷上,臉就感覺涼絲絲地,很是舒服。
他見我敷完藥,放下心來,接著裝作不經意地問︰「弘歷這孩子跟你還是那般親厚嗎?」。
終于來了,這個人就是疑心重,連自己的兒子也懷疑,。估計繽琦和弘旺的事也瞞不了他,還不如來個直接的。于是我說︰「下午剛來過了,問我繽琦的事,兩個孩子感情好,這麼久沒見,許是想念了。」
他點點頭,繼而又說︰「兩孩子好端端的學什麼畫,還去那麼遠?你可告訴他繽琦的消息了?」
我冷聲道︰「我成天在這,怎麼得知他們的消息?你不是已經安排人看著我了嗎?連我吃不吃飯你都知道,這點事又何必拐彎抹角地問我?」
他听完似乎也有些氣,半天不說話,後來見我氣怒,他又緩和下來,說道︰「我不過就這麼一問,你發什麼火?我讓人看著你,也是隨時了解你的情況,別無端地瞎想!你若歡喜弘歷這孩子,我便讓他時時來看看你。你對我發脾氣也就算了,只是飯不能不吃,這樣太傷身子。」
我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他若跟我板著臉說狠話,我到能痛快的跟他吵一架,可是他這樣軟語溫存,又處處壓制著自己的脾氣將就我,我就不知該怎麼辦了。當一個人面對另外一個人真誠的關心,尤其當這個關心你的人又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時,是個人都會有所感動的,我也不例外,我一邊排斥胤縝這樣的關懷,一邊又害怕自己在這冷清的深宮里終究會抵不過這樣的糖衣炮彈,最終辜負了胤祀。其實,我害胤祀這樣的痛苦,我早已辜負他了!
自年氏的事情以後,便再也沒人找我的麻煩,皇上面前我不用下跪,皇後娘娘與我姐妹相稱,于是我成了這宮里最得恩寵,也是最自由散漫的傳奇式的人物。自從小雲跟我在一起,也沒人再隨意的欺負她了,她的生活終于好了些。
至于太後德妃,據說她一心理佛,不接見任何人,包括皇上,也不願意別人叫她太後,因此我自然也不用去拜見她。
至于胤縝,從那夜後,他便不在要求我什麼了,每次在我這聊聊天就走,有時候晚上不想走,也是單睡在塌上。日復一日,我也從開始的不習慣,慢慢地接受了這種現狀。而胤祀從此便珍藏在我心里,我只在無人時靜悄悄地思念!
此後,胤縝已是經常性的在永福宮用膳、留宿,一時朝中風言四起,都說皇上專寵永福宮的嫣貴人。胤縝也不介意,最後,索性連批閱奏章這樣的事也從乾清宮挪到我這了,別人因為不了解,所以說些什麼其實並不重要,反正真實地情況只有我們倆自己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