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也就你拒絕朕,別的妃子若听得朕這樣說,還不高興死了。」
我沒搭理他,隨口說︰「那您就去找您那眾多年輕美貌的妃子們去啊,別賴在永福宮討人嫌!」
誰知他听完,定定地看著我說︰「吃醋了?」
我一驚,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竟是那麼酸,我這是怎麼了?我隨即臉一沉︰「你趕緊走,我要休息了!」
他听完,臉上的表情有一些受傷,轉而笑道︰「好吧,朕走了,宮里有規矩,每月初一、十五,皇帝都要在皇後那就寢,朕也沒遵守過這規矩,皇後明理,她雖然不說,朕卻不能太過,今日正好是十五,朕就去皇後那了,你早些歇息吧,明天朕再來看你。」
我一直不肯理他,直到他走了,我才有種莫明的失落,這就是皇家,任你萬般寵愛于一身,也不得不面對後宮中的眾多女人,也別指望愛不會被分享。
第二日凌晨,允祥便過來接我出宮。天空依舊有連綿的細雨,馬車行了大半日,才來到良妃的墓前。允祥陪著我緩緩的上台階,快接近陵墓的時候,我忽然看見細雨中有一個清瘦的身影,我的心忽然狂跳起來,這個身影即便時間再久,即便距離再遠,我也絕不會認錯的!這個人,竟是胤祀!
允祥順著我的目光也看見了胤祀了,一時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讓我上去,我和允祥就這樣站在那,也不上去,也不下去。就在我愣神時,胤祀忽然回頭了,那一刻,我終于相信了一個詞語,那就是——心有靈犀!我們至少隔了好幾十級的台階,我和允祥上來時並沒有任何聲音,他居然感覺到了!他居然回頭看了!他回頭看的那一瞬間,我就再也動不了了。我看見他怔了那麼一會,緊接著飛奔下來,霎時眼淚便如決提的洪水,再也不受我的控制。
允祥見到我們這樣,嘆口氣轉身離去。他一走,我沒有了顧忌,也飛奔迎向胤祀!我們緊緊擁抱在良妃的墓前,擁抱在秋日紛飛的細雨之間!
胤祀語氣哽咽︰「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又轉而仰頭大聲說︰「額娘,你真的听到我的心願了是嗎?所以,你把語嫣給我帶過來了!額娘,你真的听見我說的話了!」
我靠在胤祀懷里,聞到了他身上我所熟悉,卻已經許久沒聞過的令我心安的味道,我如此真切觸模到他的身體,感受著他的體溫,仿佛這是一個不真實的夢。我曾以為我們永遠不會相見,于是我把他深藏在心里,我自以為藏得天衣無縫,人神不知,等到今天真正相見時,我才明白過來,我根本就不可能把他藏起來,他根本就一直活生生地在我心底!一見到他,壓抑多日的思念與情感便噴涌出來,鋪天蓋地的蔓延,讓我們幾乎不能抵擋!
他瘦了很多,我幾乎不費力便圈住了他。好久,我們才平靜下來,彼此緩緩地松開,淚眼相望。
胤祀雙手撫著我的臉柔聲道︰「過得可好?」
「好。」我笑著答。
「誰讓你瘦了那麼多?」我心酸地申討。
他黯然一笑︰「一想到你,我就吃不下去了。」
我故意氣道︰「我幾時有那麼令人惡心?」
一時間,我們都笑了,但都笑得異常苦澀。
胤祀忽然說︰「繽琦和弘旺來信了,信上說他們過得很好,畫也學得好,只是很想咱們。」
我驚喜道︰「真的嗎?真的很好嗎?」。趙氏果然沒令我失望。
胤祀點點頭。
我又心虛地問︰「事先沒告訴你,就把他們送走了,你氣我嗎?」。
胤祀輕聲說︰「說什麼傻話,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你還會害他們不成?」
我的心里防線終于在他那句一家人之後潰不成軍,一家人,這是多麼美好的詞語啊!可是如今,我還擔得起這句話嗎?
我淒然道︰「胤祀,恐怕我擔不起這句話了!」
他一愣,接著又擁緊了我,堅定地說︰「你放心,不論到什麼地步,你們三個在我心里都永遠是一家人!」
我忽然想起了江南的事,急急地對他說︰「胤祀,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注意,切莫和江南的人再有瓜葛,皇上如今要嚴辦這些人!」
胤祀忽然冷笑道︰「我怕他嚴辦嗎?他對我做的還少嗎?我就等著那一天呢。」
我一驚,氣道︰「你就是不為你自己,你也為了你的孩子想想,為了我想想,還有八福晉,你若有什麼,有誰還會安然的活下去?」
他拉著我的手,淒聲說道︰「語嫣,你們一個個地都走了,我該怎麼活下去?我若不把你們都爭回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搶走了你,我卻還要每天高呼他萬歲,你說,這有多麼可笑!多麼可笑!」
我一愣,是啊,此時胤祀所受得煎熬又豈是我能體會的?我正欲跟他說什麼,允祥這時卻走過來冷著臉說︰「時辰到了,請娘娘立即隨臣回宮。」
胤祀面色一變,正欲說什麼,我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沖動,隨即對允祥說︰「十三爺請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
允祥點點頭,隨即又說︰「娘娘,我能管住自己的嘴,可管不住所有人的嘴!」隨即就走了。
我轉身對胤祀說︰「我們的力量都太微弱,都掙月兌不了命運的擺布。胤祀,如果你一定要爭,即使,即使我知道了結局,我也不再阻攔你了。若是終有那個時刻的到來,我,衛氏語嫣一定會和愛新覺羅胤祀同生共死!」說罷,再不看他,轉身離去。
「語嫣。」胤祀顫聲喊道,
我一頓,卻不敢回頭,我怕一回頭,我就再也走不了。
胤祀接著說︰「還記得那日給你的荷包嗎?你打開它就明白我的心了。」
我這時才想起康熙逝世那日,胤祀在暢春園門口給我的荷包,當時他不讓我打開,我也就一直沒動,後來怕胤縝看見,便藏在箱底,如今听他說我才記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