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夫臨門 第兩百五十章 考婢

作者 ︰ 嬌俏的熊大

小王氏看著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盡頭,她的淚終于就落了下來。

她是真的失去蘇瑞文了。

失去這個過去被她嫌棄過、算計過、爭取過的「老夫」了。

而她這個「少妻」以後就只剩下一個名頭了。

小王氏靠在床榻上,眼楮望向空蕩蕩的院子,眼淚滾落了下來。

她面上哭得甚是沉默,心中卻已經是被扯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心里的那個靈魂在嚎啕大哭,怎麼也停不下來。

蘇府正院的門,也隨著這日蘇瑞文的轉身離去,正式被掛上了一把重重的鎖。

日出日落、月暉星光都仍然還透得進來,可院中住的人,心卻是沒有一點亮光了。

從蘇府的巷子出去,拐上兩道到了寬闊的大路上,便臨近了花府的宅門。

那朱紅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小丫鬟的頭伸了出來。

丫鬟還沒來得及張望,身後便傳來取笑的聲音︰「出個門也這般畏畏縮縮,要不要我替你去買菜?」

知畫縮回門內,瞪向身後的人︰「冬蟲!」

「本來就是嘛,一副膽怯如鼠的模樣,連出去買個菜也日日這般東張西望,真是丟了我們花府的臉。」叫冬蟲的小廝倚在門內的柱子上,抱著雙手看知畫。

知畫跺了小腳,跑開來去︰「我不和你說話!」

冬蟲越發響亮的笑聲一直追著知畫的腳步而去︰「就是個膽小鬼!」

「真是氣死我了!」知畫怒呼呼地跑回院子里。

院中,蘇陌素正拿一把剪刀在剪院子里的花。听到知畫的聲音,蘇陌素轉過身,正好看到小丫鬟一臉的怒意。

蘇陌素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是和夏草置氣了?」

知畫望了眼自家小姐的穿戴,一邊匆匆從房中捧了披風出來給蘇陌素系上,一邊仍有些惱意未退地說道︰「夏草那小子哪里敢氣我。是門口那個冬蟲啦!」

「他這些日子里,總是取笑我,說我膽小鬼,不敢一個人去集市買菜。可如果我真的出門去了,他又總是說些格外恐怖的事情來嚇回我。」知畫簡直不明白這個小廝的心理,說自己膽小的也是他,也每次嚇得自己不敢出門的還是他。

「昨日,我本來沒有這樣左右探看,是冬蟲突然跟我說,集市路口撞死了一條狗,那狗渾身是血,如何鮮血淋灕地死在街道上。還有前日,前日他就說正門口摔倒了一個擔糞的老人,路面上盡是大糞。」

盡管冬蟲說了這些,知畫其實還是出門了。可知畫惱的是,她雖然出門去了,卻因為冬蟲的話無心在外久留,更別說打探如今京里人聊天的內容了。

蘇陌素將一枝有些歪斜的花枝剪下來,她把花枝放到石桌上後,又安慰知畫道︰「我原就跟你說過,不必特意去打听什麼。這京城如此之大,每日發生的事情數不盡數,再熱烈的談資過不了幾日也就沒人在意了。」

知畫將蘇陌素剪下的花枝一支一支地收入手中的菜籃中,心里仍舊有些擔憂地說道︰「我也不僅僅是想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知道當日李氏的事情。我也有些擔心,這里又有半個月過去了,老祖宗都沒下過一次帖子讓小姐回蘇府,也不知道如今蘇府到底是個什麼動靜。」

「什麼動靜,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動靜。」蘇陌素不在意地繼續將面前那棵開得旺盛的梅花樹撥開枝蔓,尋找還有沒有已經生長成為累贅的歪枝。

知畫卻仍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又提醒蘇陌素道︰「小姐可曾想過,沒有消息也許並不是蘇府平靜無事,有可能是消息沒有送回來?」

「就像那日,芳菲上吊的事情,明明是我們走的當夜就發生了。可傳到小姐這邊的時候,已經是三四天後。」知畫想著,就覺得曾經花費在蘇府那些下人身上的銀兩不值。

連個消息都不能及時傳回來,買不買通他們又還有什麼關系!

蘇陌素仔細看了一遍,面前這一棵梅花樹已經是確定沒有什麼病枝、歪枝了,她松開手中輕壓下的枝蔓,往另一邊走去。

見知畫還愣在原處,蘇陌素回頭看了她一眼︰「還不提著籃子過來?」

等到知畫走近了,蘇陌素才又說道︰「只要能傳消息便是好的。更何況,晚上三四日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我們知道的時候,不僅僅是知道芳菲上吊了,而且還知道芳菲已經被救下來了,性命無憂,只不過不能說話了。」

提到小王氏這貼身丫鬟芳菲,知畫又覺得她可憐,又覺得她可恨。

其實芳菲並沒有直接與知畫起過沖突,也並沒有苛待、為難過蘇陌素院中的人。可是恨烏及屋,想到小王氏,知畫就是不喜芳菲的。

那日芳菲被芳草說出往事,並獻上玉勢的時候,冬花也已經被喚過去了。所以芳菲自盡是因為清白折毀在李氏這個惡婦手中的事情,知畫也是還算清楚。

因此,從同為女子的角度,知畫是可憐她的。

「小姐,你說芳菲怎麼會突然就傷了嗓子,難道是因為上吊傷了脖子?」知畫有些不解地問道。

蘇陌素尚沒有回答,身後就十分輕微的杯子相撞的聲音傳來。

她與知畫一同轉過身,只見冬花捧著一疊茶具,慢慢地朝她們走來。

走到蘇陌素面前,冬花小心翼翼地行了個禮︰「小姐,梅花茶已經泡好了,您要不要現在嘗嘗?」

蘇陌素的目光落在冬花捧著的茶具上。

這是一套白瓷的五件茶具。除了一個茶壺,另配有四個杯盞。這五樣東西和一個小小的爐台放在茶盤里,其實還算空間尚有富余,可方才冬花走過來時,茶具之間卻清晰地發出了細微的踫撞聲。

這是個聰明的丫鬟。

蘇陌素明白冬花的用意,倒也不覺得厭惡。

雖然冬花方才是刻意發出聲響,讓蘇陌素和知畫中斷談話,可這種謹慎的自知之明,至少在現在讓蘇陌素覺得有些舒心。

與聰明人打交道,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可以省力的。

蘇陌素微微點點頭,冬花便將茶具已經放好,又把茶壺放到燒了炭的爐台之上。

蘇陌素走過去,坐到石凳之上。

「知畫,你也過來坐下吧。」蘇陌素說道。

知畫也算得上是多年陪伴在蘇陌素身邊,她又素來沒有什麼心機,因此蘇陌素這樣吩咐了,她也就不以為意地坐下了。

蘇陌素望了眼冬花,只見冬花輕輕將倒扣的杯盞放正一個,又提起茶壺,小心地倒上了半杯梅花茶。

蘇陌素刻意沒有做聲。冬花也就如同沒看到知畫一般,繼續把茶壺放回去燒著。

「冬花,你也坐下吧。今日院中沒有他人,只有我們主僕,就不必如此拘禮。你和知畫都與我一同嘗下這梅花茶的香氛。」蘇陌素端起自己那杯梅花茶,輕嗅了一下後,吩咐冬花。

冬花往後退了兩步,向蘇陌素行禮道︰「冬花不敢。還是讓冬花伺候小姐用茶吧。」

冬花這般說,讓已經坐著的知畫也不好意思起來,知畫忙站起來,說道︰「你這樣,我也是不敢坐了。」

蘇陌素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朝冬花招了招手︰「瞧你,把知畫都嚇到了。我既然說了不必拘禮,你就盡管不拘禮與我同坐。」

冬花抬起頭,目光有些猶豫地望向蘇陌素。

此時的蘇陌素卻沒有望著冬花,她轉過身,伸手將知畫重新拉了下來︰「你我主僕這些年,還分不清楚我什麼時候說真話,什麼時候說假話嗎?既然讓你坐著,就盡管坐著。」

知畫听了這話,忙又坐好。

「那冬花就謝過小姐了。」

冬花眼中猶豫漸漸散去,她面色平靜地站起身,坐到了知畫的旁邊。

爐火上的茶壺已經燒得滾燙。冬花將兩個茶盞放正過來,倒上兩杯茶,放到知畫和自己面前。

「這茶如何?」蘇陌素輕抿了一口,問道。

知畫忙捧著自己面前的茶去嘗。她的茶在蘇陌素那杯後面倒,也要滾燙得多,因此只是捧著,知畫就燙的不行。急不可待地這一伸舌頭,知畫當即就被燙得舌頭縮不回去。

「好當、好當……」知畫說話都有些不清晰了。

冬花卻是捧起茶盞微微晃動兩下,然後放到鼻尖嗅了嗅,答道︰「這梅花茶氣味倒是不如其他花茶氣味濃郁,但比之其他茶葉,倒是有股別致的芳香。」

「味道呢?」蘇陌素再問。

冬花將茶盞放到面前,輕輕吹了吹,然後小抿了一口。抿完一口,她卻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再吹了吹,大飲了一口。

盡管她的動作比知畫要從容許多,可花茶的溫度放在那兒,從冬花微皺的眉頭來看,她也仍是有些被燙到。

「茶中加入梅花後,味道不比和茶葉水一般苦後回甘,這種味道反而就一直是一股花的澀味。」

「還有呢?」蘇陌素並不因為冬花的話而停下飲花茶的動作,她將茶盞又放到唇邊,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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