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春雨一家正在家吃飯,就听見大門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春雨起身去開了門,只見她小姑柳枝滿臉慌張的扶牆喘著氣,大概是跑的急了吧。
「咋了啊小姑?」春雨忙問,這是發生啥事了,看把她小姑給急得。
「三,三嫂要生了,快叫你娘去三哥家。」柳枝氣息不穩的說。
「哦,好……」春雨正準備叫她娘,卻見人已經跑出來了。
「柳枝你說啥?桂花要生了?這不是還早著了麼?」楊月梅听見了柳枝說的話,這邊趕忙放下筷子跑了出去。李大軍也是著急的顧不上吃飯了,也跑了出去。春生中午都是帶了飯在私塾吃所以不在家,春桃和春燕叫爹娘大姐都不吃飯出去了,這也不吃飯跑了出去。
「哎呀,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娘說是羊水破了怕是要早產的。」柳枝說,她一個未出門的姑娘家的,見了這種事,更是慌張了。
「那,那咱趕緊去,可是請穩婆了。」楊月梅忙問。這摔了一跤早產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四哥去了鎮上不在家,三哥他又嚇得腿軟,娘和二姐要忙活燒水準備東西,咱爹只好去了。」柳枝說著,撇了撇嘴。她這下緩過來那口氣了,說話也利索了,心上卻是對她三哥無語死了。
「三弟真是……」李大軍準備說啥,卻被他媳婦兒輕輕擰了一下立刻住嘴了。
「這,怕是三弟他,太著急了吧。」楊月梅雖然也是對李三軍這點兒出息有些無語,但也不想李大軍說出個啥,讓柳枝不小心說給娘听,娘又該生氣了。
「娘,我也去吧。還能幫幫忙,就讓爹在家帶著弟妹他們吧。」春雨忙說。雖然她不喜歡桂花,但生孩子相當于女人過了一次鬼門關,她也是挺擔心的。
「你個小姑娘家家的,去那干嘛。人也夠多了,你們都呆在家就行。」楊月梅不太同意。
「小姑不是也去了嘛!」春雨說。
「大嫂你就別較真了,咱趕緊走吧。」柳枝說。
「那走吧,大妮你到了就在灶火幫忙燒水就行了啊!」楊月梅交代說。
「知道了。」
待三人走到老院後面李三軍家門口時,里面就穿出來一陣淒厲的叫聲。楊月梅還好,只是皺了皺眉,倒是把柳枝和春雨兩個出嫁的姑娘嚇了一大跳。
「啊--」走進院子里後,淒厲的叫聲再次從屋子里傳出來。
「娘,穩婆可是請的馬嬤嬤?」楊月梅見李劉氏端著盆熱水,拿著剪刀等物什,就知道穩婆已經在里面忙了!
「是啊,哎呀,這造孽的老三啊,要不是他還用的著請馬嬤嬤哦!」李劉氏說完,忙進了屋。
「咋回事兒?」楊月梅忙問柳枝。
「都怨三哥,不著為啥他推了三嫂一把,三嫂就摔跤了。」柳枝埋怨的說。
楊月梅看了一眼李三軍,此時他正坐在門檻上,臉色十分慘白。
而桂花那叫聲也是嚇壞了她的兩個閨女,粉蝶害怕的站在灶火門口,粉蛾則是緊緊的抓著她大姐的手,一直哭反到把粉蝶煩的不行。
春雨忙上去安慰道︰「彩蝶妹妹,彩蛾妹妹,你們不要怕,三嬸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已經十歲的彩蝶,也算是許多事都懂了。她听說女人生孩子本來都是件很危險的事,而且她娘還是被她爹推了一下摔跤了要早產,不知道有啥事沒有。別看她娘平時總打她罵她,可她也不想娘有事啊!
「大妮姐,我怕!」彩蛾見哭了半天她大姐也不理自己,只好轉向大伯家的大妮姐。
「彩蛾乖啊,不怕!」春雨也只好安慰著彩蛾,看著她鼻涕和淚同時糊在臉上的樣子,春雨忙往後退了一步只怕弄到她衣服上了。
「大妮,帶妹妹們去灶火幫你們二姑去。柳枝也去熬碗紅糖水讓你二姐端來來!」楊月梅忙吩咐說,自己則進了屋子幫忙去了。這生孩子太慘,可不能讓這小姑娘們心理落下啥陰影了。
听了楊月梅的話,柳枝只好帶著佷女兒們去了灶火。
不知過了多久,只听見「哇」的一聲,嬰兒洪亮的啼哭聲響起!
「生了,生了!哎喲喂,李家姐姐,俺這次可是給你家接了個大胖小啊!賞錢可是不能少呦!」馬嬤嬤大聲吆喝著報喜說,卻是讓站在她旁邊的李劉氏嘴直撇。這馬嬤嬤是里正馬六爺的大姐,也是這附近村里最出名最穩當的穩婆,只是價錢卻是十分高,要不是這次老三媳婦兒凶險,她才不會讓老頭子去找這馬嬤嬤的!
「一定的,一定的!」李劉氏忙笑著說,雖然有些心疼錢心里倒是松了口氣,生個男娃子也不枉掏鎮多的錢啦。
所以走出去報喜時,嘴里還不停的嘟囔著︰「菩薩保佑,老三家終于有後了啊。」這話剛好被春雨听到了,心里十分不滿,還真是重男輕女啊,敢情那前面生的彩蝶,彩蛾不是她三叔家的孩子啊!
「那行,俺就走了你們也別送了,記得這娃子洗三兒的時候別忘了叫俺就行。」馬嬤嬤說著,身子卻不動,明顯是等著人給錢了。
一邊兒的李劉氏卻也不動,臉上笑著,心下卻罵起了馬嬤嬤,不是請之前已經給過三百文大錢了嗎,咋地還想要啊。不過這樣想著卻不得不給,這鄉下穩婆接生要是閨女就只需出個接生費就好,要是個娃子卻是需要另外再掏辛苦費的。李劉氏就是不樂意掏錢,這生了個娃子也是她家三兒媳婦兒生的,憑啥得給穩婆錢啊。
卻見那馬嬤嬤等了半天不見李劉氏動事兒,臉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那是當然的,到時候還是麻煩馬嬤嬤了。」楊月梅見她婆婆這般也只好從自己荷包里掏出了半吊錢給了馬嬤嬤。
「哎呀呀,俺就喜歡大軍家媳婦兒這樣的。」馬嬤嬤見楊月梅這麼大方,立刻收了錢,歡歡喜喜的走了。
「老大家的,干啥給她餒多。」李劉氏見楊月梅替她把錢掏了很高興,只是見楊月梅拿出那麼多給馬嬤嬤,立刻心疼的說。
「大喜的事,給了馬嬤嬤也算給咱老李家長臉了。」楊月梅笑著說,心里卻無奈啊,她也沒想給那麼多的,誰知道荷包里就剩半吊在一起的錢,又不能一個個數給人家一些吧。
正好此時秀枝也端了一碗足足放了三個雞蛋的面條走了過來,李劉氏看著那白面和雞蛋嘴里嘟囔了句秀枝太實在,就端著碗進了屋子不一會兒便出來了。
楊月梅見李三軍還是不動的坐在門檻上,忙笑著說︰「三弟,咋還不動啊,你媳婦今個可為咱們老李家立了一大功,給你啊添了個娃子,你還不趕緊進去看一下娃子和媳婦兒!
李三軍這才抬頭看看他娘,他娘這會兒高興倒也沒心情罵他了,他忙站了起來卻又坐了回去。許是腿麻了,李三軍半天了才起身進了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