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雨農歌 第五十八話 大少爺的心事

作者 ︰ 破產兔

周旭安看著那像是被人追趕一般,快速的跑走的窈窕身影,手中的韁繩卻是猛的拉緊了一下。馬兒被他突然的拉繩驚了一下,打了個響鼻馬蹄也是不安分的動了起來。

靜靜的呆了許久之後,周旭安終是嘆了口氣,翻身上馬回了家。

待到那周府門前遠遠就看到了他的小廝阿財,阿財一見自家少爺回來了趕忙迎了上前。

「哎呀我的大少爺你可算回來了,老夫人都快把我給數落死了。你說你看比賽看得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啊。」阿財一邊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韁繩,一邊說。

周旭安卻是冷冷的瞪他一眼就進了大門,留下略受傷的阿財在後面把馬牽進了馬廝。

他進了周府大門後,繞過了影壁,穿過了一條水榭抄廊,兩邊開得正好的蓮花他自是沒心情看的。只是匆忙的繼續往前走,又走過了一道砌築斗拱的垂花門,這才進入了周府的內院。

走到祖母住的存安院的游廊時,看到了帶著丫鬟的二妹周夢嬋,周夢嬋行禮叫了聲「大哥」,她身邊的丫鬟也是屈膝行禮叫了聲「大少爺」他也只是冷冷的點了點頭,又直接走了一會兒這才到了一間大屋前。

看見他過來,那立在門口的丫鬟忙掀開了簾子。

祖母體虛怕見風,所以她這里的屋子有些悶熱。而且祖母還喜燻香,所以周旭安這才剛進去,便覺得一股子挾了脂粉氣的燻香迎面撲了過來。

他一看祖母此刻正喝著熬的藥茶盅,身邊卻是鶯鶯燕燕的堆了一堆。正是周府的女眷們還有他回娘家小住幾日的姑姑,還有兩個表妹。

周旭安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走了幾步上前,朝坐在正中間的祖母俯身行了禮。

「祖母,孫兒這幾日因著生意上太忙,沒有向您老人家問安,還請祖母勿要責怪。」

「說什麼責怪,你這些年為了周家忙得不可開交,都二十多的人了卻連家都成不得,祖母只是為你難過啊。」周老夫人放下茶盅,嘆息這說。

「是呀旭安,剛剛娘還在和我念叨著你的終身大事呢!我既是你的繼母又是你的姨母,你年紀都不小了連個家都沒成,卻想想都覺得對不起黃泉下的姐姐。」說話的是周旭安的繼母周劉氏,只見她上身穿紫色金絲盤扣對襟褂子,黑色繡祥雲裙子。頭戴鏤金釵如意簪,耳中蘭香扣。大約三十四五的年紀,面容端莊秀氣,只可惜那眼角的細紋卻是撲了許多粉,也遮掩不住的。

只是這周劉氏剛說完,那坐在周老夫人另外一邊的一個姿態豐盈的婦人在一旁笑了起來︰「大嫂說的倒是中听,只是要是真的關心我大佷子的婚事,還能等到這時候啊!」說話的正是周老夫人最疼愛的小女兒周香蘭,她夫家姓程也是一家商戶。家里生活倒也安逸,只是最近幾年不太景氣了。

「小妹說這話可真是寒了我心了,我是想著旭安常年在京城,得好好物色個好人家的女子,必須是大家閨秀知情達理的才能配的上他。可不能找個小門小戶的,端不上台面白白折了旭安的臉面。」周劉氏說這話時,還故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周蘭香的兩個閨女。

「你……」周蘭香听見周劉氏這樣說立刻惱火了,她這是說她家閨女的?不過她瞥見她娘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也只好不說了。哼,還敢說她家閨女是小門小戶,她劉莫娘不也還是劉家的庶女麼。要不是她嫡姐劉元娘命薄早些去了,劉家又把她給送來接親,這周家正室的位置能輪到她不成。

「姐姐這話說的可是有些偏薄了,這女子有無德行雖說與門第有些關系,但大體還是在爹娘教育的。小門小戶也不一定出不來知書達理的,反觀有些豪門大戶女子眾多,那嫡女定是實打實的大家閨秀,只是那些個庶女卻是不好說了。」這時說話的正是周百達的小妾羅碧霞,只見她身穿緋紅勾絡邊褂子紫色荷邊裙,頭上翠玉瓖金簪耳中翡翠珠。生的又白皙,細長柳眉下一雙丹鳳眼,大約有三十出頭的模樣卻是看起來比周劉氏要年輕嫵媚的多。她是周百達早些年出外行商的時候帶回來的小商戶的女兒,能說會道十分懂得迎合體貼很受周百達的寵愛。雖說至今為止只得了周夢嬋一個閨女有些遺憾外,其他的倒也過得愜意。她本來就看周劉氏不順眼,怎奈何她是主母才多多忍讓,誰知道她卻一直說小門小戶怎怎的。因著是小戶人家出生的,她才在原配劉元娘去了後沒機會往上爬,現在劉莫娘又提起這事,她就有種說不出的氣憤了。

「……」听了這羅姨娘說的話,明知那姜氏擠兌的是自己,周劉氏一口銀牙都差點咬碎了。這羅姨娘仗著老爺寵愛一直對她這主母不是很尊重,現在竟然還敢擠兌她。只是這次她也只好吃個啞巴虧了,特別是見小姑子周蘭香嘲笑的目光一直看著她,她只好繃著臉沒說話。

兒子的這個繼室劉莫娘周老夫人一直不太喜歡,一介庶女還總是擺高了姿態也不樂意奉承她這婆婆,任誰也不喜歡。只是再不喜歡也是正室,自是不能讓一個姨娘說道了,而且這羅姨娘也是個愚蠢的說了人家,還不是也填坑把自己生的庶女給倒進去了。于是她淡淡的瞪了一眼羅姨娘,羅姨娘這才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于是趕緊收住臉上的得意之色不再說話。

這時周老夫人才想起今日的要事,略微責怪的語氣說︰「旭安,你說你今日不是說比賽完了就帶著妹妹們去游湖的,怎麼說走就走了。自己妹妹也就算了,那畫舫上還有縣令家的祝小姐呢,多不禮貌啊。」

「……抱歉了祖母,我是突然想到碼頭有批貨物要立刻送走,所以情急之下就直接走了。」周旭安這才開口說話。

「好在那祝小姐大方沒有責怪,不過你隔天要抽時間登門道個歉。」周老夫人囑咐她大孫兒說。

「知曉了,那孫兒這就告辭了。」周旭安最煩這里的女人們明爭暗斗的一幕,忙急急告退了。

周旭安在往自己住的院子去的當頭,不知為何又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這才覺得自己的魯莽了,怕是那小丫頭心里不定怎麼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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