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雨農歌 第七十三話 賞荷宴(四)

作者 ︰ 破產兔

「我先起一字‘荷’,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周夢雅作為東道主先笑著開口說了一句,她說完就示意流螢讓鳴箏。她手里此刻已經拿著一只折來的荷花,準備著琴聲一起就傳與下一人。

流螢收到了自家小姐的指示,忙揮動了手絹,樂姬便開始了彈琴。

听得琴聲響起了,周夢雅便把手中荷花傳與下一人。她旁邊站的正是祝知媛,祝知媛拿到手里了卻不急著往下傳,只是她等了一小會兒也發現琴音未落就只會傳與下個人。她自詡為還算才女,從小飽讀詩書這行背詩令自然不在話下,可惜暫且輪不到她。

她心心念念著想行個令,接到手的程鳳華、程鳳珍姐妹卻是萬分不想的。她們從小就不愛讀書也就識得幾個字,背詩更是萬萬不行的。

好在程鳳珍慌忙的剛把荷花遞給周夢嬋時,琴聲停了。

周夢嬋微笑著只消片刻思慮,便開口行令道︰「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我下個字起‘花‘,花開花落無尋處,仿佛吹簫月夜聞。」

周夢嬋說完就示意了一下,琴音又再起,此時的琴音開始變得急促,如小瀑布迸發又如滿盤珠玉齊落。周夢嬋趕快把荷花傳給了她身邊的周夢娟。周夢娟拿了荷花後也是想也不想直接就遞給了下面的人,接手的是一位長相看起來很普通的綠衣少女。

那綠衣少女接了之後本來急促的琴音就開始變得緩慢了,听得像細水長流旋落花,又像是朦朧小雨點竹葉。這位綠衣少女只好在手里停留了一小會兒,這才往下傳去。當她傳到下一個人的手中時,剛好音樂停了,她嚇得緊張的表情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再次接到荷花的小姐卻是接不上來的,她很是爽快的自罰一杯,喝完之後發現很是美味便又罰了一杯。在場的小姐們就又是一番好笑,游廊上更是熱鬧了。

等輪到馬桂香時,她倒是仔細著想了好一會兒卻發現不得解,只好撇著嘴自罰了一杯。馬玉香在後面接了荷花結果琴音又停了,她其實心里已經有了一句,只是礙于嫡姐沒有接到也只好放棄了自罰了一杯。心下卻有些郁悶的嘀咕她嫡姐不好好學,卻累的她也不好表現。

等一圈下來卻發現後面沒有接著的人了,周夢雅一看才發現春雨離得遠遠的,當下招手讓春雨也加入游戲。春雨忙搖頭說不行,結果她四嬸兒秦彩玉卻笑著給她推到了前面。

「春雨過來這里。」周夢雅忙對春雨說。

「我是不行的,我一村姑哪里會這些。」春雨無奈的走了過去,謙虛著說。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過既然在這里的不是丫鬟就得參與啊。不然你就自罰一杯咯,難道說你帶來的酒不好,自己也不願意喝麼?」祝知媛嘴角輕輕一挑,瞥了一眼春雨說到。

「……」春雨本來不想搭理,卻听到她說的最後一句不禁有些惱火了,當下算是上了激將法的當說到︰「我的酒好不好喝過的小姐們自然有定論,既然祝小姐這麼盛情邀約我就接上一接。」

「剛剛接到月了。」周夢雅見春雨私下里看了她一眼,忙提醒著說。

「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春雨開口說道。

然後春雨就把荷花傳給了周夢雅,周夢雅一笑又傳給了祝知媛。剛好這時琴音又停了,祝知媛得意的一笑。她也是不加思索,張口便道︰「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接著琴音又起,祝知媛卻是不忘下傳了。她笑著說道︰「春雨姑娘卻是錯了,前面你只接了詩卻沒有再取字。想必是村姑家在農村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宴會,所以我就再出個吧。我再起個‘夏’字。我接夏木才結陰,秋蘭已含露。春雨姑娘,這次可是五絕。不過這次我們也不提規則了,直接就接這‘夏’字如何?」

「夏早日初長,南風草木香。」春雨沒有回答她,想了一下直接接到。

「夏臥北窗風,枕席如涼秋。」祝知媛也直接說了。

兩人越接越快,就像是在比斗,好吧也確實是有比斗的意味在。那蘭亭外彈琴的長亭竟然也很有意思,琴音也不停竟然還很有情調的彈了首「將軍令」。陰陽頓挫,琴音激昂,讓旁听者也更加入戲,除了沒有硝煙,就好像是將軍對戰的戰場一般……

「夏淺蟬未多,綠槐陰滿地。」

「夏日出東北,陵天經中街。」

「夏閏秋候早,七月風騷騷。」

「夏日出東北,陵天經中街。」

「夏半陰氣始,淅然雲景秋。」

「……」

「……」

兩人不知接了多久,春雨也是無語了,她直接停了下來,自罰了一杯酒認輸。她也是一時沖動,畢竟這是周夢雅的生辰她這樣是萬萬不對的。只是當她看了一臉興致盎然,意猶未盡的表情,就知道她果然是多慮了,人家根本沒生氣還很開心好不好!

不過賞荷宴還是完美的結束了,春雨後面很誠懇的主動認輸,也是給了祝知媛一個有面子的台階下。雖然這台階在祝知媛看來明顯是春雨的故意挑釁,但春雨是完全不想再理會她了。隨便吧,她除了是累了也確實是想不起多少了。

不過周夢雅看到祝知媛還想在說什麼,也是怕她再說出什麼不好听的話,白白讓春雨再受了委屈了。等到大哥回來了,說不定還是會說她這個妹子的。不過至于祝知媛這邊,她還是不怕她生氣的,想嫁進他們周家還是等下輩子吧。不對,是永遠也別想了。所以宴會還算和諧的繼續進行下去了,隨後又上了午餐,大家也都吃得很好聊得很好……

春雨直到回到家時,還不停的感嘆自己的一時沖動。又不是小孩子了,竟然還能著了激將法。不過她四嬸兒秦彩玉卻是一個勁兒在夸她,她簡直是更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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