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她們是在郭林走後的第二日,坐船離開錢塘的。
而因著是年關期間,雖然坐著私船比起一般客船來要快,但還是比平日里要慢一些的。直用了四天的功夫,才到了陌山的浦頭那里。
去年她去京城到現在,已是又到年關了,時隔一年兩個多月,再次回到這里,竟是也變化了不少。
這浦頭這里,似乎比以前更加繁榮了,春雨甚至還看到了她家的快餐店,她倒是沒有听爹娘在來信里提到。不過看那牌匾的新亮程度,怕是剛剛開業的。
這里也算是京杭運河在河間府里,途徑滄州的重要浦頭,南北往來的商客腳夫、人多如織。而他們行程許久自是需要中途上岸,來補給食物的,這快餐店的食物新穎又實惠好吃,哪里會不受歡迎。
沒想到如今爹娘做生意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春雨很是替他們高興,而突然的一瞬間,竟是有了一種自己離開他們了,或許他們會難過,但是生活應該是不受影響的吧……
畢竟,春桃已經與張虎子定了親,只等明年春上就成親了。春燕也是個大姑娘了,懂事乖巧還孝順,自然是沒什麼說的。春生聰明好學又上進,不過十一歲不到的年紀,已是個小秀才了。想來以後定是大有前途的,他們老李家也是能跟著沾沾光了。
春雨再回想一下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明明……明明可以闔家幸福的過下去的,可是到底是哪里惹得上蒼不高興了,要這般壞了她的幸福美滿。難道是……因為這生活,本來是她替代了別人才換來的嗎?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要發生這些痛苦的事情,那麼,會怎麼選擇呢?
「姑娘,你又跑神了?」雲喜的聲音再次響起,看到春雨看向她了才激動的說道︰「剛剛就听船家說好像是快要到陌山了,現在看到那旗幡上果真是有個山字。嘿嘿……姑娘你教給雲喜的那些字,雲喜也是記得一些的,就是前面那字不太認得,想來就是陌字了吧。」
「雲喜妹妹果然厲害,我連那個山字也記不得了,還是你說我才想起來了。」一旁的雲笑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是從小就學的,你們這個年紀才開始學習,自然是有些困難了,不過只要你們肯努力,定是能學會好多字的。至少那千字文,你們肯定能在一年之內學完。」春雨笑著說道,然後看到船已是靠近浦頭了,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是到家了,心里竟是激動不已、忐忑不安的,看來還是自己有些心虛,不然怎麼不高興喜悅大于這些煩亂心情呢!
「姑娘,你說你家弟弟過了年也不過才十一歲,就考得了秀才,這麼厲害啊?那我們是不是得叫他小相公啊?」雲喜又問道,她生來就是那種活波開朗的性子,只是後來遭遇巨變所以才沉悶了一段。好在有了春雨可憐,買下她後帶在身邊,對她像妹妹一般,所以才逐漸回歸本性。
「也不用,叫他春生也行,我們家本來是農戶人家,也不用那麼講究的。」春雨語氣淡淡的說道,神色中卻是一副有這樣的弟弟真自豪的感覺。
「還是得叫小相公,在我們那里只要是考過生員的讀書人都很受尊敬的,更何況是個小秀才公了。」雲喜趕緊說道,雲笑也跟著點頭應是。
「你們喜歡怎樣稱呼都好,不過可別叫我爹娘為老爺夫人了,他們可是受不了這樣的稱呼的。」春雨想到了剛開始的時候,雲兒給這兩個丫鬟講了那大戶人家,把姑娘都叫小姐,男郎都叫少爺或公子,而主戶家的都叫老爺夫人的。所以春雨在听了一天小姐後,實在受不了了便是硬讓兩人改口,叫她姑娘了。所以現在她也是怕到了家里後,這倆丫鬟叫她爹娘為老爺夫人的,再讓他們不自在了。
「不叫老爺夫人叫什麼啊?」雲喜不解,雲笑更是不明白了。
「額……就叫叔嬸便是。」春雨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那可是不成!」結果兩人同時搖頭,然後雲喜想了一下說道︰「姑娘你快別為難我們了,那叔嬸我們可實在是叫不出來的,你對我們好,我們都明白也很感激,可是我們畢竟是奴婢,可不能逾矩了。」
「小丫頭片子,懂得還不少了,還是挺雲兒說的?」春雨听了這話忍俊不禁的問道。
「雲兒姐姐說了一些,其他的是我自己參悟的,哈哈……」雲喜笑著說道,因為她看著雲笑一點兒也沒明白過來卻還是跟著她點頭,便覺得很好笑。大聲笑完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放低了聲音說道︰「雲兒姐還說,就我跟雲笑這樣的丫鬟,到了人家的府里,就都是當粗使丫鬟的命,除了整日漿洗打掃干粗活外,是做不得伺候人的清閑活的。承蒙姑娘你憐愛,收了我們做丫鬟,不計較我們經常的不懂規矩。我們更應該感恩戴德的,好好的回報你了。」
「雲兒這丫頭……」春雨終于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心里卻是感動的,她不需要多麼聰明能干的丫鬟。她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對她能是真心好的丫鬟,以便于以後她帶著獨身一人在外面時,能輕松許多的。現在看來,她是選擇對了。
「好了,那隨你們吧。我們這便要下船了,去收拾東西吧。」春雨于是說道。
「恩……」兩人應了聲,便從甲板上下去,到了船艙內,開始收拾東西了。
且說等著船到了岸邊浦頭停靠之後,春雨付了三兩銀子給船家,然後就帶著雲喜、雲笑兩個丫鬟上了岸。
到了岸上之後,春雨卻是沒有慌著找車回家,而是先去了那新開張的李氏快餐店。
現在正是晌午的飯點兒上,所以人還是挺多的。春雨三人剛剛到了店門口,就有一個小二笑著應了過來,笑著問道︰「三位里面請,坐下面大廳熱鬧,不想坐大廳樓上有雅間。」
「你們餓了吧,我們先吃飯。」春雨笑著對兩個丫鬟說道,見她倆點頭了,這才轉身對店小二說道︰「去樓上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