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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沒有敲門而是爬上牆頭,站在牆上悄悄地看著院子里。
幽美的歌聲響起,他的雲袖輕擺招蝶舞,縴腰慢擰飄絲絛隨著音樂舞動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飛舞,似是一片落葉空中搖曳,似是叢中的一束花。
皇上正看得心動,沒有想到她一轉身,眼角眉梢的風情更是媚人。
這花旦黃隨著風的節奏扭動腰肢,綻放自己的光彩,甜甜的笑容始終蕩漾在小臉上。
皇上覺得自己也要像之前那人所說的一樣,醉了。
可眼下那美人嫵媚動人的旋轉著,連裙擺都蕩漾成一朵風中芙蕖。
那長長的黑發在風中凌亂,美得讓人疑是嫦娥仙子。
曲末似轉身射燕的動作,最是那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一曲結束,花旦黃站起身來微喘,臉色略紅,更顯得嬌俏可愛,他無意之間用手拂過耳邊的發絲,引得皇上的心怦怦亂跳。
這……這就是花旦黃?
他演得正是《西廂記》中崔鶯鶯的一段折子戲。
原來天底下還真有比女子更美的男人。
皇上驚嘆了一聲,可腳下也站不穩了。
他哎呦了幾聲就從牆頭掉了下來。
花旦黃還朝外面看了幾眼,也沒有看到什麼人。也就回屋子里去了。
皇上這一摔倒是把守在外面的隨從給嚇了個半死。
「萬歲爺,您沒事吧?奴才該死,奴才沒能接住您……」那個隨從面如死灰般跪在地上猛磕頭。
「起來,掃興的東西,滾,別礙著我的眼。」皇上一腳把他踹開,還想著爬牆頭再上去看看剛才的美人。
可他側耳一听,歌聲也停止了,他再趴門縫上一看,人都已經走了。
他氣的捶了一下泥牆。「哎呀。太遲了,美人已經進去了,都是這破牆,害的朕欣賞不到這難得的美景。」
此刻想打花旦黃主意的人不止皇上一個。剛才偷爬牆頭也不止他一個。
還有一個男人剛才也一直躲在另一邊的牆頭上偷窺。
那個男人名叫柳三。是皇城之中出了名的風流詩人。
他可以說是愛美成痴。長年混跡在花街柳巷,為那些動人的女子們寫詞譜曲。
所以他的詞句一般都艷麗流俗,為此被其他的詩人輕看。
可柳三自己卻不在意。他要的就是美女的垂憐和青睞,至于其他詩人怎麼看怎麼說,他從不放在心上。
有時候甚至口出狂言說他們是在嫉妒自己。
因此他也引來了不少敵視他的詩人。
他們聯名上書朝廷說柳三行為放浪不羈是讀書人的恥辱,所以朝廷高官革去了他舉人的功名,讓他成為一介布衣。
可就是如此,他也還是我行我素,長年留宿于青樓楚館之中。
而他的才學和痴情也引來許多青樓女子的愛慕。
在她們之中甚至流傳著這樣一首詩。
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三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三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三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三面。
從這詩之中不難看出,他在那些青樓女子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那他現在怎麼會戀上花旦黃呢?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有一次柳三喝醉了,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戲院,然後睡在了長凳之下。
他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一個美人在眼前翩翩起舞,她婉轉的歌聲,曼妙的舞姿超過了他之前認識的所有女子。
這時候的柳三還以為自己在夢中見到了九天玄女呢。
看他酒醒之後,知道了自己看到的人就是花旦黃,他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從來都是喜愛女人,可從來沒有對一個男子,或許說是一個男人身的戲子多看一眼。
自從那次相遇之後,柳三是天天想念著他,這不……現在為了見他連牆頭都爬了。
柳三痴迷花旦黃,可在花旦黃的眼中,從沒有過柳三或許是其他什麼追求者。
他一心中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他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小荷花。
當年他家中還未中落之時,他的父親位高權重,也是朝廷重臣,可就因為他父親的清貧自律而得罪了很多人。
在花旦黃剛剛十歲那一年,他父親被人冤枉打入大牢,很快就病死在牢獄之中。
母親過度傷心也隨他父親而去了。
他被人拐賣給了一個戲班子,從那時候開始每天苦練,唱錯一個字就是一頓竹條,打得他遍體鱗傷。
他可不怨,因為他想要成功,等自己成功了,就可以去找他那可愛的荷花妹妹了。
但是天不遂人願,等他漸漸成了一個名角的時候,他回到家鄉才听聞他的荷花妹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選為秀女,送進宮去了。
恐怕他們這一輩子都無法相見了。
花旦黃回來之後痛哭了一夜,他的心死了。
他發誓再也不會再愛任何一個人。
所以不管那些男人、女人怎麼為他瘋狂,他都坦然處之。
這些都是他心底的秘密,從沒有告訴過旁人,自然也就沒有人知曉。
皇上見了花旦黃之後,********全都記掛在他的身上,甚至都不想回皇宮了。
他對隨從說︰「去叫本地的知府來客棧見我。」
隨從哪敢不從,于是立刻跑去衙門。
張好古一听說萬歲爺微服私訪,還點名來要找自己。
高興地差點沒有背過氣去,自從當年他高中狀元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皇上,如今能再見龍顏,甚至和皇上說上幾句話,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啊。
他立刻換上便服,喬裝打扮跟著隨從來到客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看到真龍天子,他撂袍就跪,還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皇上見的人多了,自然沒有認出這是當年的狀元張好古。
「起來吧,你是本地的知縣?」
「回萬歲,臣真是皇城知縣張好古。」張好古激動得雙腿打顫。
「我問你,你可知道花旦黃這個人?」皇上問道。
張好古一驚,咦,皇上怎麼問起這個人來了?
可他也不敢亂問,立刻回答︰「臣知道此人,他乃是皇城戲班中專演花旦角色的一個戲子。」
皇上听到他把自己所傾慕的花旦黃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帶過,臉上不由得有些不悅的神情。
「朕听說,他可不是一般的戲子,算了算了,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麼懂得欣賞如此佳人……朕想見他,今天晚上你就去把他請來,記住不可輕慢了他。」
張好古立刻遵命。
這次他是听出來了,哎呀喂,敢情萬歲爺也是想听花旦黃唱戲啊。
早知道唱戲能博得皇上的歡心,他當年就應該跑去學戲啊,還讀什麼四書五經啊。
張好古一邊想一邊跺腳,真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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